第148部分(第3/4 页)
然毋庸担心。
他用了近八年的时间休养生息,恢复生产,如今,大明国富兵强,百姓安居乐业,四方无不朝奉,如此太平盛世,哪里还看得出半点当年土木堡战败后被瓦剌进逼的窘状?如今,就算没有了他,大明也亡不了。所以,他也算是谨守诺言了罢。
他从未曾忘记,他答应过素衣,要给她什么。即便,这一切,需要他拿命去交换。
但,他不悔。
他能够为她做的也仅仅就是这些了。
一旦入主金銮,他便活不过而立之年,这是预言,更是宿命。他早就预料自己会有这无法逃避的一日,索性早早地便做好了准备,这样,才不至于牵连无辜的人,毕竟,一旦他撒手人寰,整个朝堂不知又会有如何翻天覆地的变化。所以,他已借机免除了晁天阙与沈莫言的官职,让他们远离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到民间去过平静的生活。至于其他人,他也都预先做好了妥善的安排。
如今,就只剩下素衣了。
依照素衣那倔强的性子,恐怕只好去求两个师父善后了。早前,儿子还在,他本还思量着故技重施,就如同“风湛雨”自尽时那样,用儿子做责任牵制素衣,让她不能做傻事。可如今,儿子已经不在了——
一思及那短命夭折的儿子,他心里更是不断翻涌起辛酸与苦涩的滋味。
见济,这一世,是爹爹连累了你,不知你的魂魄是否已经投生去了平常百姓之家,倘若还没有,那么,就等着爹爹吧。黄泉路,奈何桥,爹爹会一直陪着你……
他正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却听大殿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站在门外的正是素衣。她一身素白的单薄衣裙,向来就消瘦的脸颊更像是被寒风凛冽给冻得血色全无。不知朱祁钰已经醒了,她只是轻言细语地摒退了随侍的宫娥,脱去了脚上那被雪水沁湿的绣鞋和罗袜,这才赤着脚踩在色泽鲜艳的花开富贵宫廷厚织毯上。
走得近了,朱祁钰才发现,她的手里还捧着一枝满是花苞的白梅桠子。
“素衣,大殿外的梅树都已经打上了花苞了么?”不开口倒是没有察觉,一张开唇,他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沙哑得这么厉害,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者,连气息也显得不稳了。想想,去年的这个时候,大雪消停之时,他还能同她一起在外头赏梅饮酒,而今年,他却已是离死不远,连亲自出这殿门去看看那路旁的梅树也不行了。“日子过得真快呵,今日都已是腊八了,一转眼就快除夕了——”
素衣将那白梅枝桠插在塌旁几上那白瓷净瓶里,扭头冲着他温婉地一笑:“今年梅树的花苞挺多的,就快开花了,我知道你喜欢,便折了一枝进来。”像是刻意安抚他一般,她上了床榻,亲昵地依偎在他的身侧,与他一起看着窗外的飞雪,喃喃低语:“瑞雪丰年,这可是好兆头呢。”
他点点头,笑容很是迷离,好半晌才复又开口:“记得前几年白梅盛开的时候,香气很是浓郁,正封进贡的御酒里有上好的竹叶青酒,你便采了白梅来,亲自动手泡了一坛子,如今,那坛酒也是时候开封了罢。”不知不觉便回忆起了过去那些美好的时光,如同炙热无比的烈焰,很能温暖他此刻僵冷的知觉,只不过,这副羸弱的身子骨令他很是丧气,枯枝败叶又还能经得起这烈焰灼烧几次呢?
“我知道,你就惦着那坛子竹叶白梅酿。”素衣握住他冰冷的手,靠在颊边,潋滟红唇一寸一寸地细细温暖着:“我已经吩咐尚膳监,传晚膳的时候,那坛酒会一道送来,不过,你身子不好,只能浅尝。”
“能尝一口也好。”他低笑着颔首,虚弱地咳嗽了好几声,才浅浅地叹息,似乎对一切已是云淡风轻,再也不见半点不甘,半点遗憾。就连那言语也不知是说给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我只怕,再不尝,就没有机会了。”
听着他这般消极的言语,素衣的笑微微僵了一僵,可是,事到如今,她却实在是没有任何语言能够用以宽慰他,于是,只能选择沉默以对,可眼底却笼上了一层不知名的东西。
默然之中,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窗外呼啸的风声,突兀地,朱祁钰倏地又开口了。“我这几日一直寻思着,不如择日就复立见濬为王储吧。”他的手掌覆到了素衣的手背上,一片刺骨的凉:“素衣,你说好么?”
“你真的决定了么?”感觉到他那几乎不见体温的掌心,素衣略有些闪神,可对于他这样的决定,她只觉意外却并不惊讶。顿了顿,她意有所指地轻轻提醒着:“你明知道,他与你并非出自同一血脉。”
“争来争去,斗来斗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