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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有的读起来比大文章还要耐人寻味。总之,这是一种艺术,一种学问,就像壁上挂的字画,架子上摆的小摆设,虽然没有什么大道理,”“倒也有些小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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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日常生活中不时会碰到一些无聊的应酬,于是就有“今天天气哈哈哈”之类的废话。这种话既然是废话,但是又不能不说,所以也可以说是“补白”。反过来说,两个人意见不合吵了架,起初各人针对问题发抒自己的看法,进而驳斥对方的观点,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再坚持下去了,于是就破口大骂,来一声“他妈的”。
这“他妈的”也是一种变相的补白。
严格说来,一个人一天里的时间,花在做补白工作上的,竟比花在其他方面的更多。谈生意要上茶楼海阔天空一番才言归正传;谈恋爱要献许多殷勤才可以一亲朱唇;找饭吃要向上司拍马屁吹牛才得以苟延残喘;结婚要借钱大摆宴席,惊动亲友,大忙一番才能够上床礼成。这都是可以不做而又不得不做的废事,可以不说而又不得不说的废话。总之这段补白加上花边,看起来像那么回事,也就比光着屁股好看。
年事越高、入世越深的人,就越觉得补白之不可或缺,慢慢也就越精于撰写补白。年轻人自视颇高,写文章往往把补白的资料写成长篇大论的文字;老年人历经沧桑,写文章往往把论文的题材写成三言两语的小品。于是,有人写一辈子大文章也不过如此,有人写一辈子序言跋语而成“家”。说穿了,实在关乎一个人懂不懂得补白的艺术而已。
所以说,文人的补白应该是“……”,女人的补白应该是泪,大人物的补白是干咳,就像哲学家的补白是蹙眉;而长头发是画家的补白,握手是领袖们的补白,钱是商人的补白,笑是妓女的补白,伸展双手频频挥动是教皇的补白,衣服化妆是明星的补白。
所以说,补白是文明的象征。一个人的生活里假如没有补白,这个人一定不是一个快乐的人。因为,为了不使自己的理想落空,为了不致彻底暴露自己的短处,每个人都要学习怎么去给自己生命里的空白填补些东西。所以说……写到这里,算算字数,觉得“补白”有余,而去“证果”之道远矣哉,不如掷笔。□
资江船夫曲
《春风》
廖静仁
资江,滩多浪急,全长614公里,流经邵阳、新化、安化、桃江、益阳等县城,从临淄口与湘江合并,然后注入洞庭……我家就住在资江中游北岸,属于安化境内。全家人的生活来源,一半靠山,一半靠水。家中除了有几分田地外,还有一个水船,一年里,要趁农闲跑好几趟长途。那又大多是装了山药及棕桐之类的特产,运往益阳换几个零花钱回来。尽管,那句“水上走,银水流”的民谣,一代复一代流传,实际上却不是那么回事。我们家里很穷。儿时,我常随父母亲在资水上走,但最远的长途也只不过是益阳。过洞庭、入长江要有上好的木船,风暴说来就来,时刻都有可能把条破船颠个稀巴烂。
选择了一个朗朗晴日,我们的船又要启航了,父亲又叉着两腿,铁塔般立在后艄掌舵;船头,母亲把手中竹篙嗖地射向江岸,随着一声“依哟嗬”的船夫号子喊响,我们家屋后那座巍巍青山,便退成隐隐的剪影了。
我们又要到益阳送货去。
那是一船药材。是父亲进山中老林采挖来的。回到家里时,他那套被柴棍和刺条划破得百孔千疮了的衣服,让血与汁染得又紫又乌真是难看极了。手、脚张开着娃娃口,积淤在伤口里的血,已经结成黑红的硬壳了。然而,他那如青铜铸成的脸膛上,却辉映着难得的满足和欣喜的光亮。说是把这船药材换钱后,便可以请来船木匠修补这与浪搏斗了数十载的木船了。那神情,就仿佛修补一新的木船已泊在他的瞳仁里,就仿佛他已经手操舵柄驾着船行驶在浩淼的洞庭抑或奔腾的长江……然而那又毕竟只是我父亲的梦想。
从我们家门口到益阳大码头,足足有整条资江一半的里程,要过七七——四十九滩。滩多浪急,险象丛生。更何况我们这条船已经是破烂不堪呢!它的淡黄|色的油漆褪尽了,船梁与船板相衔接的地方,桐油灰桨也已经脱落,有些地方还露出了锈迹斑斑的船钉……船过乌鸦嘴,便接近“满天星”了。果真如繁星般密布的明崖暗礁,阴阴森森地逼在眼前了。恰在这时,天色倏忽变暗了,浓黑的乌云聚集着,越压越低……父亲的脸孔唰地铁青。他从喉咙里道出一句粗野的话来:“日你娘的个疤子!”可话音未落,暴雨就铺天盖地泼了下来。真正是应验了那句该死的民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