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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对生命无常的真实反省,而只是为了缓和作家的焦虑。
它可能是长期未写作的作家必要的练习,但海伦不喜欢盖普把这篇作品塞给她时,那种迫切的表现。“我终于写完了一篇东西。”他道。当时已吃完晚餐,孩子都睡了;海伦要跟他上床——她需要做一个能予她安全感的长长的爱,因为迈可写的东西已经用罄;再没有东西可以供她阅读,让他们讨论了。她知道对于盖普给她的手稿,绝不能透露丝毫失望,但她克制不了自己的疲倦,她呆呆瞪着它,匍匐在脏碗盘中间。
“我一个人洗碗就好。”盖普道,替他的小说争取机会。海伦的心往下沉;她读得太多了。现在她要转往性(或至少是罗曼史)发展;盖普不给她,就轮到迈可。
“我要人爱我。”海伦对盖普说;他正以一个确信会收到一大笔小费的侍者的神态,着手收拢脏碗盘。他对着她笑。
“读小说,海伦,”他道,“然后我们打炮。”
她恨他把小说看得比她重要。盖普的作品跟迈可的学生习作根本没得比。海伦知道,尽管迈可算是有天分的,但他这辈子就只是个写作的学生。问题不在写作,问题在我,海伦想道:我要人家注意我。盖普的追求方式忽然令她勃然大怒。真正需要追求的其实是盖普的写作。我俩之间没有追求的问题,海伦想道。因为迈可的存在,每当思考人际关系中说得出口与说不出口的话题时,海伦永远会领先盖普。珍妮曾写道:“如果大家都把放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好了。”——这句话显然有语病,太天真,但可以原谅;盖普和珍妮都知道,做到这一点多么困难。
12海伦的决定(8)
盖普仔细地洗碗,等海伦读完他的小说。海伦是训练有素的老师,直觉地取出红笔,开始阅读。她不该这么读我的小说,盖普想道;我不是她的学生。但他默默洗他的盘子。他知道现在不该打扰她。
守望
盖普
我每天跑五里,经常遇见一些油嘴滑舌的汽车驾驶,他们会把车开到我身旁,(安全地坐在驾驶座上)问:“你在做什么锻炼啊?”
窍门就是有规律地深呼吸;我很少会喘不过气;我回答他们时脸不红、气不喘。“我要保持可以追赶汽车的体能。”我说。
听见这话,各个驾驶员的反应不一;他们表现出不同层次的愚蠢,也有不同层次程度的所有其他情绪。当然,他们都没想到我没说真话——我才不是为了要保持体能追赶汽车;起码我不会在大马路上追汽车。我放他们开走,不过我真的相信我追得上他们。我在大马路上跑步,并非像若干驾驶员以为的是企图引起注意。
我住的一带没地方跑步。即使只跑个中距离,也得离开郊区。我家那儿,每到十字路口,四方来车都必须停下;街区极短,直角的街道划分对脚跟很不好。更且,人行道有狗逞凶,到处是小孩玩具,不时草坪洒水器还会喷水出来。好容易找到一点跑步的空间,就有个老人家占据了整个人行道,握紧拐棍儿摇摇欲坠,或借手杖武装自己。有良心的人不会对这样的人高喊“让出跑道!”。就算在安全距离外从老者旁边通过,若保持我原来的速度,似乎也会惊吓着他们;我可不想引发心脏病。
所以就只有拿大马路当锻炼场啦,但我锻炼自己是为了郊区。以我的体能,在我家附近超速驾驶的汽车绝非对手。只要他们勉强在停车标志前做个样子停一停,那么驶到下个十字路口踩刹车前,速度就不可能超过五十。我总归赶得上他们,我可以跑过草坪、人家的门廊,越过秋千和小孩的嬉水池;我可以穿过灌木围篱,或飞身跃过。我的引擎没有声音——而且稳定、永远调节在最佳状态——有其他车驶近,我都听得见;我不需要在停车标志前停车。
最后我都跑赢他们,我向他们挥手;他们总是停车。虽然我显然处于令人佩服的追车状态,真正让超速者望而生畏的,倒不是这一点。不,让他们生畏的几乎总是我那份舐犊之情,因为他们几乎总是很年轻。是的,我的舐犊之情让他们清醒,几乎每次都成功。我劈头就问:“你看见后面我的小孩吗?”我焦虑地高声问他们。超速的老鸟被问到这种问题,都立刻害怕撞倒了我的小孩。他们立刻变得自卫。
“我有两个年龄很小的孩子,”我告诉他们。我刻意营造戏剧气氛——我的声音会有点颤抖,好像我在克制眼泪,或某种难以言喻的愤怒,或两者皆是。他们或许会以为我在追捕绑匪,或我怀疑他们会性侵害儿童。
“怎么回事?”他们千篇一律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