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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姑子》“异类”身份暗点其中,人与异类的关系以“报恩”为线索结撰,这类构思方式是古代小说处理人与异类关系时经常采用的。《阿纤》也写异类与人交往,故事却平实得多:奚山客居蒙沂途中到古家避雨,受到主人热情接待。他看到主人小女,主动替幼弟联姻。不久,奚山在途中遇到一对服丧母女,方知古翁已逝,母女家中颇有余粮,卖掉后随他返乡。阿纤与古弟结婚,新妇贤,家业兴。奚山再次到蒙沂,对阿纤的来历大生疑念,疑新妇非人,是老鼠成精。阿纤不堪忍受阿伯歧视,离开古家。三郎誓不再娶,古家也从此败落。阿纤再次返回,古家才得以家业重兴。表面上看,此故事颇像日常生活普通家庭的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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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鸟花卉足愉娱(5)
姻、矛盾、夫妻聚合,实际上,蒲松龄一直用“异类”巧做文章:
与奚山交往的古翁热情待客,不想从奚山身上占什么便宜。奚山代弟向其求婚,他毫不作难应下,毫不见外,立即决定全家一起搬到奚家附近。当奚山酬以饭金时,他诚恳地说:“客留一饭,万无受金之理,矧附为婚姻乎?”各种细节说明古翁是忠厚老实良善之人。古翁因压于败堵而亡。奚山再访蒙沂,听说“第后墙倾”、“石压巨鼠如猫”,从这一巧合推断古翁乃鼠精,读者也豁然洞开,原来此前作者早已为
“异类”预布伏笔:古翁“堂上迄无几榻”,家居之简陋带鼠穴特点;古翁自称家中“虽有宿肴,苦少烹鬵(xún),勿嫌冷啜也”,“既而品味杂陈,似所宿具”,吃的东西不少,却是冷的,带鼠粮特征。古翁招待客人时“拔来报往,蹀(dié)躞(xiè)甚劳”,也带有鼠类多动特点。
阿纤身上怪异成份更少,几乎可以说是寻常的、因娘家地位不高在婆家受歧视的、忍辱负重的女性。“窈窕秀弱,风致嫣然”。与三郎结婚后,“寡言少怒,或与语,但有微笑,昼夜绩织无停晷”。在家庭中表现为低调的、贤妻良媳模式。奚山怀疑她是鼠精,用善捕之猫威吓,阿纤先是据理力争,对三郎说:“妾从君数载,未尝少失妇德。今置之不以人齿,请赐离婚书,听君自择良耦。”是自尊、自爱、又是无助的少妇口吻。最后一走了之,是因为对封建家长无可奈何。她再次回到奚家后,对阿伯不计旧恶,“辄以金粟周兄”,且说:“彼自爱弟耳。且非渠,妾何缘识三郎哉?”通情达理,以德报怨。阿纤身上没有踢天弄井的怪异力量,只有自重、自爱、自尊心和宽容心。作者一直采用明写与暗寓并行的描写,如,“窈窕秀弱”明写少女形象,暗点小老鼠形态;阿纤之母向奚山叙述家中有积粮若干石;阿纤再次返回奚家“出私金,日建仓廪,而家中尚无儋石……年余验视,则仓中盈矣”。都在描写现实事件的同时,暗点老鼠善积粮的特点。那个收购古姥粮食的“硕腹男子”,也给人以“硕鼠”印象。但直至小说结束,阿纤的鼠精神通始终没有再现,“后亦无甚怪异”,作者似乎特地创造“无怪之怪”的异类故事令人耳目一新。
山君做子侍慈亲
除了人和异类之恋的故事外,蒲松龄还写过许多人和动物之间的交往:《二班》写一位医生替生病的老虎治伤,当他遭遇群狼时,老虎前来扑杀群狼;《毛大福》写医生为难产的狼接生,医生被诬陷时,狼为他洗刷冤情;《赵城虎》写山君做子侍老母的故事,则尤其动人。
虎有人性,前人作品屡见不鲜。《搜神记》写苏易为难产之虎接生,虎“再三送野肉于门内”。《太平广记》收了不少虎报恩故事,如《神仙拾遗·郭文》和《独异志·种僮》,分别写虎以死鹿报恩和害人之虎低头认罪。元代《夷坚续志补遗》写害人之虎惭而“化为石虎”。明代《古今谭概》写食人之虎“弭耳
贴尾”就缚,被“子仁厉声叱责,杖之百而舍之”……聊斋故事《赵城虎》营造出更加优美奇特的“虎而人”的新颖天地。
赵城虎不仅吃人,还时时带有猛兽给人的镇慑。它一出现,“隶错愕,恐被咥(xì)噬”;老妪送葬时,“虎骤奔来”,吓得“宾客尽逃”。但虎的行事却蕴含丰富的人情味儿:赵城妪的儿子被虎吃掉,妪向县宰告状要求捉虎,喝醉的隶卒应承了任务完不成,“受杖数百”,只好到岳庙“跪而祝之”。此时,“一虎自外来”,“殊不他顾,蹲立门中”,露出一副“好汉做事好汉当”神态;接着百兽之王“贴耳受缚”,自疚之心昭昭可见;见县宰后,县宰问:吃老妪儿子的是你吗?老虎点头;再问:杀人者偿命,如果你能赡养老人,我就赦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