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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王入继大宝的第二年,因徽宗喜古玩字画,于杭州设明金局,访求古玩与书画。童贯就以内廷供奉官的身份南下杭州主持此事。内廷供奉官,大体相当于皇宫的采购供应处长。虽然官位不高,毕竟直接为皇帝工作。此时,年已四十八岁的童贯,把它看成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来表现自己,获得升迁。一到杭州,便与蔡京一起,大肆搜罗文玩字画,从而大得徽宗的欢心。因此蔡京得以位极人臣,童贯得到宰相蔡京的推荐,颇得徽宗重用。
宋朝有宦官为监军的传统。进攻西夏,童贯作为监军,打了败仗,却不受惩处。打了胜仗,冒他人之功,无人追查,反得升迁。
因受皇帝的宠用,此时,童贯进检校太尉(相当于最高荣誉武官),作为徽宗皇帝的特使“贺生辰使”,出使契丹。
童贯一行人马,带着厚重礼品,从京师东京开封府出发,沿着辽宋亲善驿道,行了三、四日,进入契丹国境。一路日夜兼程,出了燕云,渐渐进入大漠深处,沿途四处可见星星点点的契丹帐篷,以及头顶髡发,身着圆领窄袖长袍,腰系革带,脚穿靴子的契丹人,他们放马、牧牛、挤牛奶。。。。。。与中原风情迥异。
又不知走了多少路程,过了几多座驿馆。忽至一个地方,只见一座雄关,横跨两山之间。
第二节 谁居正统之尊
“那是契丹皇都上京临潢府的城关。”陪同遥指那座雄关道。
过了关,进入城中,只见道旁店舍颇多,人物亦众,店舍门前挂着木刻朱旗,酷似中原气象。车中的童贯眼看着这一切感叹道:
“难怪苏颂出使契丹,吟咏‘朱极刻旗村肆食’、‘物俗依稀亦慕华’。”
苏颂乃北宋天文学家、药物学家、博物学家,官至北宋哲宗宰相。
却也极富塞外风情。
宽阔热闹的街上, 各色契丹驼车、马车,来来往往,川流不息。一头白骆驼驾驶着“青 车”,十分醒目,伴随清脆的驼铃声,北驶皇城。“青 车”是契丹皇家出行御用的契丹大车,长辕、高轮, 彩色车棚,棚缘有黄色垂幔,亦有流苏,车的上部站立一“海东青”鹰。还有许多小车,高轮,长辕,棚为轿式,棚顶有火珠,每车一侧有一只带角的驾辕之鹿。
此是童贯第一次出使契丹,尚不知深浅。童贯至辽,满以为迎接他的,是欢迎和礼仪。
因童贯二十来岁才净身,外表阳刚之气十足,却颏净声雌。大殿之上,契丹君臣相聚指笑道:
“南朝人才如此!”
南朝即大宋。契丹人以中国正朔自居,自称天朝,也称自己为北朝,称宋朝为南朝。
契丹君臣又好一阵讥笑讽刺。
童贯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忍人所不能忍,只要不危及他的荣华富贵,所谓人格、国格算得什么?何况在契丹人面前,宋使早已讲不得什么人格、国格,既使朝野推服的重臣,出使契丹,在大契丹国屡次受辱,甚至被契丹人推出门外,倒在雪地哭泣的,不是一位、二位。
面对契丹主方的纵肆,童贯先是一惊,转瞬告诫自己:使命在身,忍辱不嗔。他久闻契丹人敛财,历来贪爱南方玉帛珍玩,他不但没有怒形于色,反而以两浙髹漆之器等极品珍奇以为馈,辽主大喜,暂停取笑,回赠童贯一个笑脸,遂邀请宋使同赴生辰夜宴。
同行见契丹人取笑童贯,暗中大有幸灾乐祸之意。童贯是个聪明人,见同行不但不气愤同情,反生欢喜之心,暗暗记在心里。献礼之后,下了大殿,话中有针,对同行说道:
“打狗还须看主人。取笑我,就是取笑中国。”
童贯在同行面前,足足为自己挽回了面子。
傍晚,辽主在草地上举行生辰夜宴。
夜宴以祝酒开始,宋使三呼祝酒。随即食入,熊肪羊豚雉兔等鲜肉,牛鹿雁鹜熊貉等干肉,杂置大盘中。
契丹人不善烹制饮食。契丹酒有腐饭的味道,肉食多生腥,最美味的生鲜是生兔肝切块,拌生鹿舌酱食之。米饭亦半生不熟,拌以生狗血及生蒜。
宋贺使正在生腥难耐之际,契丹人又给宋朝使节上了一碗生油乳粥。乳粥就是在倒有奶的水中把米煮得半熟,再“沃以生油”。契丹人把生油当作大补之物,生油乳粥在辽国是非常珍贵的食品。宋使却无法下咽。宋使向他们提出“去油”的要求,契丹人侍者面有愠色,置之不理。契丹人一方面好客、豪爽,但也不解人意,粗暴待客,什么事得依着他们。他们认为好吃的,你不爱吃,你也非得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