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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浮天下名山,古来记述颇多。屈大均文章,既述其历史、传说,又描其态势、云雾、洞天、泉瀑、古迹,间引史事、诗文,信笔拈来,渊雅从容,仿若罗浮之性情。
广州石门贪泉,是自然景观人文名胜的一个典范。贪否在人而不在泉,故西晋著名的清官吴隐之南下广州为太守时,饮后赋诗说:“石门云此水,一歃怀千金。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由于这个故事,以及吴隐之的风范,此后,贪泉故事及贪泉文化,渐成广州历史文化的一个重要表征。关于贪泉的文章,汗牛充栋。陈琏的《石门贪泉记》,以乡人身份为之,较诸传闻感慨之作,更入人心。屈大均则以为贪否系于法与人:法网疏则官吏贪;广东以贪泉著名,从一个特定角度反映了广东的吏治历史,尤其“贪泉为吾粤大患,饮者自陆大夫始”,精警非常。附录《晋书·吴隐之传》则是为了说明“贪泉”故事的人文历史背景。这对今日的廉政文化建设,乃至人格砥砺,都有建设性的作用。
在这种山水的历史与文化影像中,我们今天如何附丽山水,增益广东山水的文化品格?这不是山的问题,不是水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岭南是禅的故乡,岭南山水,经过历史文化的观照,经过南粤儿女的附丽,相信会渐次抵达三种禅宗境界:首先是“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然后是“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花 城
·秦 牧
秦牧(1919—1992),原名林觉夫,广东澄海人。现代作家。尤以散文著称于文坛。
一年一度的广州年宵花市,素来脍炙人口。这些年常常有人从北方不远千里而来,瞧一瞧南国花市的盛况。还常常可以见到好些国际友人,也陶醉在这东方的节日情调中,和中国朋友一起选购着鲜花。往年的花市已经够盛大了,今年这个花海又涌起了一个新的高潮。因为农村人民公社化以后,花木的生产增加了,今年春节又是城市人民公社化之后的第一个春节,广州去年有累万的家庭妇女和街坊居民投入了生产和其他的劳动队伍。加上今年党和政府进一步安排群众的节日生活,花木供应空前多了,买花的人也空前多了,除原来的几个年宵花市之外,又开辟了新的花市。如果把几个花市的长度累加起来,“十里花街”,恐怕是名不虚传了。在花市开始以前,站在珠江岸上眺望那条浩浩荡荡、作为全省三十六条内河航道枢纽的珠江,但见在各式各样的楼船汽轮当中,还错杂着一艘艘载满鲜花盆栽的木船,它们来自顺德、高要、清远、四会等县,载来了南国初春的气息和农民群众的心意。“多好多美的花!”“今年花的品种可多啦!”江岸上的人们不禁啧啧称赏。广州有个文化公园,园里今年也布置了一个大规模的“迎春会”,花匠们用鲜艳的盆花堆砌出“江山如此多娇”的大花字,除了各种色彩缤纷的名花瓜果外,还陈列着一株花朵灼灼、树冠直径达一丈许的大桃树。这一切,都显示出今年广州的花市是不平常的。
第八章 山水的映像志(2)
人们常常有这么一种体验:碰到热闹和奇特的场面,心里面就像被一根鹅羽撩拨着似的,有一种痒痒麻麻的感觉。总想把自己所看到和感受的一切形容出来。对于广州的年宵花市,我就常常有这样的冲动。虽然过去我已经描述过它们了,但是今年,徜徉在这个特别巨大的花海中,我又涌起这样的欲望了。
农历过年的各种风习,是我们民族在几千年的历史中形成的。我们现在有些过年风俗,一直可以追溯到一两千年前的史迹中去。这一切,是和许多的历史故事、民间传说、巧匠绝技和群众的美学观念密切联系起来的。在中国的年节中,有的是要踏青的,有的是要划船的,有的是要赶会的……这和外国的什么点灯节、泼水节一样,都各各有它们的生活意义和诗情画意。过年的时候,一向我们各地的花样可多啦:贴春联、挂年画、耍狮子、玩龙灯、跑旱船、放花炮……人人穿上整洁衣服,头面一新,男人都理了发,妇女都修整了辫髻,大姑娘还扎上了花饰。那“糖瓜祭灶,新年来到,姑娘要花,小子要炮,老头儿要一顶新毡帽”的北方俗谚,多少描述了这种气氛。这难道只是欢乐欢乐,玩儿玩儿而已么?难道我们从这隆重的节日情调中不还可以领略到我们民族文化的源远流长,和千百年来人们热烈向往美好未来的心境么?在旧时代苦难的日子里,自然劳动人民不是都能欢乐地过年,但是贫苦的农户,也要设法购张年画,贴对门联;年轻的闺女也总是要在辫梢扎朵绒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