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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就怪,我又遇到了阿顼,这个我以为早就弄丢再也见不着的阿顼,这个我至今不知他姓什么的阿顼,这个第一次让我动起白头偕老念头的阿顼。
可他到底还是走了。
这一回,是真走了,再也见不着了吧?
吸一吸酸涩难忍的鼻子,我小心绕过萧宝溶,悄悄下了床,拿着温热的湿帕子,久久地捂着眼睛,缓解眼眶内近乎疼痛的涩意。
“阿墨!”耳边忽然传来萧宝溶的惊叫。
我忙放下湿帕看时,萧宝溶一脸惊怕地望着空空的床榻,唤着我的名字。
“三哥……”我沙着嗓子回应他。
萧宝溶回过头,看到了我,立时松了口气,恢复了惯常的恬淡神情,一边站起身,一边苦笑道:“我睡得沉了,连你醒来都不知道。”
眼见他膝盖才撑起,忽地又屈了下去,连整个人都险险摔倒,我知他必定是那样的睡姿将腿脚睡得麻痹了,忙扔了帕子上前挽住他,托紧他快要倾欹的身体,扶他在床上坐下,低头为他轻捶着小腿。
萧宝溶抚着我的发丝,垂眸望着我,微笑道:“阿墨,等三哥老了,你也会这样扶挽着三哥,为三哥捶着腿么?”
我从没理会过萧宝溶老不老的问题,从我记事起,他便是最好看最有气韵的男子,小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即便阿顼算是难得的美少年,论起那份举手投足的优雅高贵气度,也比不过我的三哥。
“三哥不会老。等三哥老时,我也老了。”我很笨拙地为他捏拍着腿,盼能稍解他因我而受的苦楚。
萧宝溶摇头,叹道:“谁说的?三哥比你大十三岁,你一天天长大的时候,三哥已一天天地老下去了。三哥如果娶妻纳妾再早些,孩子也和你差不多大呢!”
萧宝溶姬妾众多,子息却不旺,至今才二子一女,均为庶出,交由惠王妃宁氏抚养着。若是子息旺些,纳妾早的,十三四岁的确生得出孩子来了。
可萧宝溶的模样,的确不像已经能有我这么大儿女的父亲,叫我不解他怎会突然担心起自己老去后的问题。
我想一想,回答道:“如果三哥真的老了,想要我为三哥养老,我就为三哥养老好了。”
萧宝溶闻言,唇角缓缓荡开温柔的笑意,拍拍我的肩拉我起来:“别久蹲着辛苦,小心手酸。”
他立起身来,伸了个懒腰,道:“第一次给阿墨这么照顾着,真是舒服。”
我才恍惚想起,我在惠王府六年,一直都是他将我照顾得好好的,宠我疼我无微不至,我却一直只是淘气,再不曾为他做过半点实事。
大约就是因为这个,连难得的一次为他捶捶腿,都会让他备受感动吧?
只怕就是他老了,未来还是他照顾我,而不是我照顾他。
有这么个三哥,的确是我的福分。而有我这么个总是和他闹别扭的妹妹,该是萧宝溶的不幸吧?
接下来的两日,萧宝溶一直住在相山别院陪着我,并没有追问过关于阿顼的事,只是和端木欢颜一起,谈谈相山秀色,梧竹风光,或品茶鉴酒,或对窗弹琴。
我知道他怕我太过伤心,一意要为我散开心怀,也只得打起精神来,勉强和他们说笑,却也开始为京中的状况担忧。
风云变,夜起龙虎争(一)
失去的终归失去了,离开的终归也离开了,我拿那些悲伤多于幸福的过往无可奈何,只能看向前方,看向未来。或许我还可以再耽于我的失恋中痛心疾首,却绝不能将萧宝溶也拉在身边陪我难过。
时局动荡,我们经不起失去更多。
将又一个前来请示的谋士在夕阳中送走,我提醒萧宝溶:“三哥,你该回京了。”
萧宝溶“噢”了一声,并没有说更多,只在窗边看着残阳如火,烧着了半边天空般红艳着,默默啜着茶。
我忽地想起一事,心里咯噔一下,屏住呼吸靠近他,“三哥,你这次来,是不是……因为萧彦那边……他……逼你太紧了?”
他上山来和母亲商议,莫不是打算向母亲说明此事的不得已,然后将我嫁给萧彦?
“没有……”萧宝溶回答得很快,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得温和恬淡,“你放心,还没到那一步。你只管在这里安心住着,明日我会回京中打理,总不教萧彦占了上风。”
他温柔地望着我,眸光如水晶般剔透,映了夕阳的红光,又流霞般璀璨着,似和平时的恬和目光有所不同。
我还没来得及品度他的目光中传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