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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高,云淡风轻,明澈干净如同白衣的眼眸。但安宁的草原上,早已不见了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医者。
白衣,已如偶作停泊的白云,歇得倦了,便随风飘走,只留下那个虚无飘缈的三年之约,再不知是真是假。
我怔怔望着天际流云舒卷不定,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有很低的抱怨声传来:“原来你昨天难过,是因为白衣说要走。”
我回过头,又看到昊则抱了腿坐在一旁看我,撅着嘴,表情像是被人抢了糖的小孩子,委屈而不悦。但他一见我回头看他,立刻跳了起来,做着鬼脸道:“栖情不怕羞!哭得难看死了!”
我一擦眼睛,果然全是泪水,脸上也已不知流了多少的泪,干了湿,湿了干,此时醒悟过来,才觉满脸都被草原的劲风吹得涩涩地疼。
那小屁孩还嫌不够损我,又做着刮鼻子的动作,叫道:“还不照照镜子呢!蓬头散发,衣衫不整,跟个女鬼一样!”
我恨得已经顾不得委屈啼哭了,抄起一旁谁家丢弃的杨木树杆,劈头就打。
那小家伙给我打得惨叫连连,抱头鼠窜,摸着被我打成包的头和被我打得红肿的指头,好一会儿才逃了开去。
我解了气,心头觉得好受许多,低头看自己,果然是披头散发,不成体统,忙将头发理了理,紧了紧衣衫,方才扶了紧随着我跟出来的袭玉,转身慢慢走回去。
走到一半,已见小雁将我的小马牵来,让我上马骑着。
我骑着马,缓缓向踱着,满心的沮丧,再没有以往上马驰骋时的意气飞扬,畅朗欢悦了。
84。豆蔻篇:第十六章 挽断罗衣留不住(四)
回到帐篷时,母亲却已坐在我的梳妆台前,将我的妆盒打开着,一件件把玩我的首饰,见我进来,已款款站起,恬静笑着,将我按到妆台前坐下,指着镜子里的人影,道:“瞧,栖情,哭得什么样了?”
我有些窘,而袭玉已将水打来,为我洗脸匀面,而母亲已立于我身后,亲自抓起梳子来,一下一下将我柔软的发梳得整整齐齐,如黑瀑轻垂而下;忽从一旁取过一支喜雀报春缠枝梅花金簪来,将我的头发绾起,轻缠慢绕,簪定时居然已成了中原流行的芙蓉归云髻。
这本是成年女子方才梳理的高髻。我有些呆呆地摸了摸自己那云缠雾绕的发髻,望向镜中看来有些陌生的自己。镜中的少女,肤销冰雪,鼻腻琼脂,明眸皓齿,顾盼流光,如同一枝待绽未绽的晨间芙蓉,清雅而明丽,幽独吐芬处,已显出春色占尽的妩媚。
母亲也在细细端详着我的面庞,笑容中伤感与欣慰交织:“我的栖情,明年便及笄了。及笄后,就算成人啦!”
她笑着,那温婉盈然的眸,已有水光飘过。没等我看清母亲的泪光,母亲已将我绾髻的缠枝梅花簪拔下,乌发一同飘起,雾一样遮过我的眼睛,等我拂开发丝时,母亲眸中的水光已经不见,笑容温慈煦然。她重新将我的头发分开,梳了平时的双丫髻,簪了珠花,轻轻说:“栖情,你生得如此美丽,又比母亲聪明要强,以后一定要择一个十全十美的夫婿,幸福地过上一世。”
十全十美的夫婿?我蹙了眉,喃喃道:“什么才是十全十美的男子呢?”
母亲温柔道:“就是愿意爱你护你一生,并且有能力爱你护你一生的男子。”
愿意,并且要有能力。是的,这乱世之中,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事,实在太多了,母亲曾说,像我这样的皇室公主,但能有个可栖情处,便一生无憾。可现在,曾经让我骄傲尊贵的大燕公主身份,未来可能让我陷入重重困境。
我心中不期然地浮上白衣的面容,他会愿意爱我护我一生么?他有能力爱我护我一生么?
转而想着,他都狠得下心来走了,多半那个三年之约,也只是随口说说吧?这朝夕相处的一个多月,在我看,是一种快乐,并期望着这快乐能永久地持续;而在他看来,也许只是一种短暂的停留,就如走路走得累了,恰遇着一处桃花林,忍不住歇了歇脚,然后继续前行。
前方也许还有无数处的胜景存在,他又有多大的机会,回过头来,再去寻找曾经路过的某处美丽桃林,某时快乐时光?
何况,这样的乱世之中,人命如蝼蚁,连我都已好几次命悬一线,三年之后,谁知会发生多少的变故?
于是,我笑了,凄涩而黯淡地笑着道:“母亲,我们如果能在黑赫,这么安然地度过一生,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应该就已是一种幸福,一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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