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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今州使责以文书,疑彼腹心。检括船上,计数公私。斯乃理合法令,事得道理。官吏之道,实是可然。虽然远人乍到,触途多忧。海中之愁,犹委胸臆。德酒之味,未饱心腹。率然禁制,手足无厝。又建中以往,入朝使船,直着扬苏,无漂荡之苦。州县诸司,慰劳殷勤。左右任使,不检船物。今则事与昔异,遇将望疏。底下愚人,窃怀惊恨。
伏愿垂柔远之惠,顾好邻之义。纵其习俗,不怪常风。然则涓涓百蛮,与流水而朝宗舜海;喁喁万服,将葵藿以引领尧日。顺风之人,甘心辐凑;逐腥之蚁,悦意骈罗。今不任常习之小愿。奉启不宣。谨启。
“嗯,嗯。”
出声赞叹的,不仅逸势。连葛野麻吕也连连叫好。
名家空海所留下的所有文章中,这篇请愿书特别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才华横溢的词藻里,论旨明确、格调高超。仿佛用耳朵就可以从文章里听到空海书写此文时的呼吸。
当空海所写的请愿书送达后,竟有如作梦般,一切的事情开始顺利起来了。
空海这篇文章,让福州官员刮目相看,也导致一行人所受的待遇不可同日而语。
“你好像施了什么法术一样。”
在运河船上,逸势对空海如此说。
总是逸势在开口说话,空海几乎都是默然点头。
“在看什么呢?”逸势问。
“运河。”空海简短回答。
“看来很有趣吗?”
“有趣。”
“如何有趣呢?”
“雄伟。”
“雄伟?”
“原来如此。人的力量竟可以至此。”空海的声音充满感慨。
“指这水路吗?”
“是的。”
眼前这巨大的人工运河,空海和逸势都是第一次见到。这运河建造于隋炀帝时代。
数百万的农民,被迫挖掘水路,连接黄河和长江那令人咋舌的距离。
运河竣工后,炀帝命人在扬州和洛阳之间行驶龙船,几度在船内酒池肉林,豪宴取乐。有人说,隋朝就是因此灭亡的。
在运河上,空海千思万想,随着脑海浮现的思索,而不断赞叹、感喟着。
话再说回到洛阳街头吧。
“大唐真是不错!”
逸势漫步在杂沓的洛阳街上,走着走着,逐渐发出如此赞赏。
哦——
每当自己曾在书本上读到的街道及情景出现在眼前时,逸势就会忍不住低声呢喃——在什么什么书上所记载的,不就是这个吗?
逸势具备不少这类让人大为惊叹的知识。然而,不知是否因为儒生的缘故?逸势的知识和兴趣,稍稍有些偏颇。
逸势对于事实或现实的现象和知识,比对哲学性的思考更具兴趣。
原本,儒家就是——“不语怪力乱神”。
换成现代的说法,就是不谈论UFO、幽灵等超能力之类的事物。
这是比空海更早千年之前、儒家的开山鼻祖孔子所说的话,可见中国这国家有多深奥。
逸势曾为试探空海的知识,问他《淮南子》记载的这个那个,难不成就是这回事吧!
对于这些问题,空海几乎不假思索就回答出来了。
“难道没有你不知道的事情吗?”
逸势从和空海的谈话发觉,不仅唐书,好像连情色类的杂书,空海也都读过。
偶而,一碰到空海不知道的事情,逸势就会欣喜地说道。
“安心了。原来空海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啊。”
逸势早已察觉,连自己最拿手的儒学,这出家人也具有比自己更深奥的知识。
空海原本和逸势一样,是名儒生。
十八岁时,进入大学学习儒学。从十五岁跟随叔父阿刀大足算起,到入大学当了二年儒生的时间里,以空海的天纵之才,早已把儒家的精髓尽数吸收。
空海二十出头时,就与儒学诀别。
当时还名为“真鱼”的空海,以二十四岁的弱冠之年,写下了《三教指归》全三卷。
《三教指归》采用戏曲的叙述手法,比较儒家、道教、佛教三家的学说思想,文体则是六朝风尚的华丽骈文。
这是日本最早的比较思想小说。
在《三教指归》中,真鱼——年轻时的空海,将佛教置于比儒家、道教更高的地位。
换言之,这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