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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喜想了想,就随口说出了一个字,又怕算命先生听不清楚,就用手指在他的手心上一笔一划地写出一个“卯”字,她知道那是子午卯酉里的卯字。算命先生想了好一会儿,他摇头说,姑娘啊,你真是命苦哇,进了娼门出了娼门都是苦命人哪!
风喜一愣。她抬起了眉眼,吃惊而茫然地望着算命先生,望着那两个深深塌陷的眼窝儿,变得默不作声。
姑娘,我没有骗你,这个字一测过我就知道了你的命运。算命的先生说,你是沦落风尘的女孩子,一个卯字正是残花败柳之意,你命里注定就是残花败柳。
残花败柳是什么意思?亚琴直起腰问梅香,他是测出咱们得了花柳病吗?
梅香哭笑不得,但决没有笑出声音来。如鱼刺在喉一样,她从心里泛起一丝悲苦。风喜和亚琴脸上也充满了惊诧的神色,疑惑地望着那个紧闭双眼的算命先生。而后算命先生说,你们走吧,我不收你们一文测字钱。
风喜似乎明白了什么,竟然倍感凄苦地一笑,从怀里抓出一些散碎的钱丢在算命先生的怀里,头也不回一路快疾地跑向四喜堂。
亚琴瞠目结舌的拾起在秋风中飘落的钱,紧紧的捏在手里快步追赶了上去,说,风喜,你疯了呀?你怎么丢下这么多钱,算命先生不是说过不收钱的么,风喜你真是傻透气了。
那天晚上风喜喝了好几碗热辣辣的烧锅酒。那透明的白色酒液变成灼红,一直从她面颊上漫过她的脖颈,烧红了她酥白的胸脯。她嘴里不断发出酒嗝的声音,终于将一摊令人作呕的秽物吐在了她的床铺上。蓉妈吩咐老末给她捏住嘴巴,勉强喝下了一些
老陈醋,她才渐渐的归于平静,蒙着头呼呼的酣睡起来。
梅香走出凤喜的房间,老末从厅堂走过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梅香,我真是臭记性,咋会把韩少爷托付我的事情给忘了呢。
大约一个时辰前,韩家少爷来过了,他等你很久没回来,就把一个包袱让我转交你。说着,老末捧着一个柔滑细腻的粉绸包袱递给梅香。
回到房间后,梅香平平静静地掀去那层粉绸,见是一件深蓝色缀着花边服饰的秋衣,样式别致,面料考究,她一看便知是街北成衣铺的精细作工。
你试一试嘛,别瞎了韩家少爷的心意,老末劝道。
梅香拎起那件衣裳,说,他这是自作多情,一个花花公子是不会对我有什么感情的。梅香低下头咬着嘴唇说,他是嫖客,我是*,他交了嫖资就可以嫖我,根本就谁也不欠谁的。
老末说,梅香,你别这么冷落了人家。我看韩家少爷也是一个情种,不是逢场作戏的那种男人。
你说的这番话太可笑了,逛妓院的男人这么多,哪个端我盘子的不是跟我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的。可是,到头来没有一个男人真正疼我爱我,我知道他们都黑了心,都是狼心狗肺。梅香说到这里自己咯咯的笑起来,笑声里充满了一种阴柔的疼痛和忧伤。
老末望着她两排排列均匀的白牙,牙釉上闪耀着极白的光泽,不由怨叹了一声,惆怅不已地走出梅香的房间。屋里寂静下来,梅香的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手腕上烟头烫伤的焦痕,如今赫赫醒目,结成了一个很规则很圆满的肉疤,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在灯的光影里,梅香在床边傻坐了许久。她的表情有些灰冷,白晰的面孔变得浮肿而苍颓。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雨,滴滴嗒嗒,有声有韵地掠过屋檐,给这无声的黑夜注入了苍凉的清愁。细雨一直滑落着,由弱变强,渐渐的又下得急促起来,使房间里的空气变得潮滞,发粘。
在这个秋夜里,梅香倾听到了窗外纷乱的雨声,心里陡生起似乎只有自己生活在这个茫茫世界的孤独感,带给她的还有这个世界颓废的幻觉,她的内心为此充满了苦寂。她谛听着疏落的雨声,突然想起了与韩家少爷同榻而眠的日子,那些如烟云般逝去的日夜,使她切身感到现实从来都不是那么真实可信的。
她又想起了隔壁的风喜。凤喜的房间里没有客人,她也是这么孤守着无边的长夜吗?她知道外面下起了秋雨吗?梅香想。
梅香赤着脚走进风喜的房间。灯光里蜷卧着一道白光,那是凤喜*的青白暗影,漂浮在跳闪不定的泛黄的灯光里。床头上,散乱地堆放着她的红兜肚。凤喜,你起来陪陪我吧,我心里好害怕,梅香的声音如蚊虫一样,似乎连她自己都没有听到。
窗外的秋雨幽幽咽咽,如同一个女人泣怨的眼泪,纷流不止。
凭天由命
梅香坐在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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