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倾诉(第1/2 页)

白守贞本想将望云护在身后，却没成想小姑娘率先走到她身前，观望着眼前的情况。

过了片刻，从黑暗中走出一位身着淡雅的白色衣裳的年轻少女。她的长发垂下，在风中飘荡，再配上那张苍白的面孔，显得格外可怖。

仿佛是感受到了两个人的存在，她扬起脸，随即，便是一对大而空洞的眼睛。这对眼眸中没有任何的神采，只是布满着血丝，就如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疲倦一般。

对着二人微微一笑，她将笛子扔在地上，随即便翻身上了桥边的拦柱，想要跳下去。

在这紧要关头，望云一改往日的迟钝，以平生所能及之最快速度，抓住了她的衣角，并在她即将坠下的时候，果断地揪住她的头发，将她甩在地上。

被救的女子望着她，眼中只有着深深的哀怨：“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不想再活着了，活着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望云半跪在她身前，望着她的眼睛，声音很柔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活着很不好，但死了更痛苦。如果活着，至少可以亲手了结自己所恨的人，但如果死了，在别人眼里，就永远是没有用的，永远是应该被轻贱的。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掌握自己的命运，才有机会从泥淖里出来！”

女子苦笑的一声，低下头，一滴又一滴泪珠顺着她的面颊缓缓流下，又最终消散在风中。过了很久，她才回答道：“我没有办法…我恨她们，可我无法杀了她们…我只是妾，我没办法…”

望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对她道：“没有关系，说不说全在你，你就只用把我当做可以倾诉的伙伴即可。毕竟萍水相逢，我对你并不了解，也不会让外人知道你的苦楚。你和我说，就当是解闷了。”

听到她的话，女子的眼波微动，这其中既闪烁着不可置信的神情，也有着几分感动。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这样对自己，在她曾经的生命中，所见的无非是那些人将自己卖去做妾，又有新的人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歧视。就像如今，虽说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是被骂成狐媚子，又被打得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

叹了口气，她将袖子挽到手肘处，露出了雪白的肌肤。在她露出来的小臂上，到处都是血痕，青青紫紫，让人看着就觉得毛骨悚然。而在这外翻的肉上，还有不少针孔的痕迹，显然是遭到了更加严重的折磨。

望着她身上的伤，望云的双目不由得湿润了：“怎么会这样…对了，我身上带着药，你先擦擦，会好很多！”

说罢，她拉过着姑娘的手，便在她这小臂一阵涂涂抹抹。清凉的药膏顺着伤痕累累的皮肉流下，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已经有多久了，已经有多久没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了…即便是那些亲人都不在乎，更何况陌生人。但如今见到这从未相识的姑娘，她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照顾。

感受着手臂上的凉意，这受尽折磨的女子又落了泪。她开始的时候哭得小心翼翼，就像往常一样，根本就不敢发出声音。每次但凡她的脸上显出一丝痛苦的神情，那些人便会变本加厉的收拾她，说她想得到老爷的注意。但她又怎么想见到那个恶心的男人？这一切又不是她的选择，只是别人的逼迫，可罪责，又为何要落到她的身上？

但她们欺负她，正是因为她脾气好，出身低，人又年轻，经得住打。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婆子她们也常常折磨，却不过稍微动动手，就丢了大半的命，让她们觉得着实没有意思。也许是整日混迹在女人堆里，为了这些微小的利益不顾一切，她们的心早就变得疯狂。

想到这里，她幽幽的叹道：“真不知道我怎么就是这样活该被人欺负的命…凭什么都要欺负我，让我做最重的活，害得我生不了孩子，却反过来骂我，说是我身份低贱，一心想往上走！我从没有这样！我从没又要夺她们的位置！我只是想要活着，仅此而已…”

听到她的话，齐望云只是跟着落泪，但白守贞虽然也怜悯她，却总是觉得有些奇怪。他想要劝她不要这样敏感，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再一想，她又怎会有这样的机会。

待到女子的情绪稍微好了些，望云轻声询问道：“你以后可有什么打算？有没有什么是我帮的上的？”

女子只是摇了摇头，随即起身，又捡起那把笛子，向着城中的方向走去。望云只是注视着她的背影，什么也没有说。

白守贞见到这一幕，便想上去追。要知道，让这姑娘回去不是入豺狼虎穴吗？怎么一贯明慧的云儿，今日却这样糊涂！

就在他即将追上这女子的时候，却被望云拦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