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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府里的规矩。”
我恭声道:“昔日是主仆,今日是君臣,玉机不敢忘记。”
熙平笑道:“孤初来长宁宫,正值玉机伤心之时。再见已是端午,玉机颇得皇后宠信。后虽数次进宫向太后请安,只是为了避嫌,不能来看你。孤还怕你受了慎媛的牵连,如今看来,却是多虑了。侍读虽卑微,难得你肯用心去做。很好。”
嘉秬和红叶溺毙文澜阁那一日,我满心惊恸与悲愤,尽皆落入她不屑的双眼。端午夜宴时再见时,王氏已被我驱赶出宫。那些不过是我入宫头一个月的事情,如今看来,却似过了许久。原来不知不觉之间,不但锦素,连我自己也变了许多。
我笑道:“这全仰仗陛下的仁德、殿下的教诲和华阳公主的福泽,玉机不敢居功。”
熙平含一丝嘲讽道:“若说陛下的仁德和公主的福泽,那车舜英为何自请出宫了?听驸马说,皇后退位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她偏偏在那时出宫,自然惹得好事者诸多猜疑。可怜原本清清白白的一个小姑娘,进宫做了一遭女巡,便成了众人的谈资。”
我深恨车舜英无事生非,听了这话,心中颇有快意。我笑道:“这不过是一时的,她其实很可怜。”
熙平冷哼一声:“可怜也好,可恨也罢,好在她还有几分自知,居然知道早早抽身,也不算太愚蠢。”
我不由想起那日车舜英来长宁宫求我,那一点腊梅的香寒仿佛还在掌心。我叹道:“殿下去看过了慎媛娘娘了么?娘娘甚是想念殿下。”
熙平道:“午膳后便去瞧过了,病了这么一场,瘦了好些。”说着扬眸凝视,“慎媛虽糊涂,但向来守着一线清明,戕害皇子一事,她是做不出来的。若不然,周贵妃也不会一连生下四个孩子。是不是?”
我淡淡道:“殿下所言有理。”
熙平又道:“这一次慎媛说她只是一时疏忽,圣上却偏偏不肯原宥。听说你也曾翻看过内史,更求过情。不知实情究竟如何?”
我知道她已经对废后一事起了疑心,然而此等木已成舟的宫闱秘事,还是少说为妙,遂摇头道:“玉机所知,并不比殿下多。若玉机真的知晓内情,这官也做不下去了。”
熙平的目光中犹带着三分怀疑。我丝毫不惧,与她坦然相视。一时间南厢里静得只余舌焰猛然蹿起的轻微爆裂声,又听得窗外宫人们比对窗花的嬉笑声。良久,熙平似被笑声唤醒,方转开目光:“你这宫里也太没规矩,不但门房茶房没人,主子在房里说话,奴婢却还在外面吵闹。听说你天天教她们读书,便教出这些没上没下的样子来?”
我笑道:“宫规森严,她们年纪又小,只在这长宁宫中才得片刻玩笑,便由得她们好了。”
熙平微笑道:“玉机对丫头们也这样好,莫不是感同身受的缘故?”
我恭谨道:“玉机在长公主府时,柔桑县主待玉机姐妹便是如此。玉机感念县主一番恩德,今日有幸为主,不敢不宽仁以待。”
听我提起柔桑,熙平的口气方有缓和:“难为你还念着柔桑。柔桑甚是想念你。”
我忙道:“玉机也甚是思念县主。殿下何不常带县主入宫?”
熙平道:“柔桑还小,孤怕她任性逾矩得罪人,待大些再说。”
端午宫宴,柔桑还未被封为县主时,曾屈尊向我行了半礼,可见她已被熙平长公主调教得甚是得体。想起那夜的《定婚》一出,我不由好奇:“殿下曾说,已将县主许配给二殿下。当时二殿下还是赫赫扬扬的嫡子,如今却成了卑微的庶子,未知殿下可想过,将这门婚事当作笑谈罢?”
熙平不假思索道:“嫡庶之变,固是残酷,却也最为玄妙。孤绝不改变心意。”
我一怔:“殿下真乃守信之义人。”
熙平笑道:“不敢当。还要玉机成全才好。”
我不解道:“殿下何意?”
熙平站起身,一面由慧珠披上斗篷,一面笑道:“慎媛不懂如何教子,二殿下全靠你了。你若能为柔桑教出一个好夫君,孤自会践约。”
熙平年过三十,肌肤柔嫩却宛似少女,与我当年在汴城西市初见她时并无半分不同。我能清晰地想起初见她时新奇、惊艳、感恩、期盼的心情。此刻的我,心中却尽是疑惑:“殿下说笑。”
熙平正色道:“孤不是说笑。”她的目光居高临下,如泰山压顶。
我心中一凛,道:“是。玉机谨遵殿下教诲。”
院中洒了一地彩纸屑,十几张剪坏的窗花被揉成一团随意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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