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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的爸妈反应如何?”
见他自醒来就一直追问美作的情况,西门无端端地生出一肚子怨气:“还不是他脑子刚清醒一点就闹着要来看你,拖着吊瓶也不管不顾地往外拽,走到一半的位置绷带下的伤口想当然地就裂开了。最后还是被他爸爸强行镇压住,他妈妈和妹妹……也哭得快翻了天,他估计正被迫躺着静养,还得头疼地应付哭泣不止的家人吧。”
说到后面,他的话语里又夹带了些许的幸灾乐祸。
想象到那样滑稽的画面,饶是身上的伤口仍在隐隐作痛,类也还是不义气地笑出了声。
“别笑得太厉害,”西门帮他小心地调整下枕垫的位置,好让他躺得更舒服点:“你的肋骨断了几根,幸好没戳伤肺部。”
“好的。”类乖巧地应着,眉眼弯弯。
西门强撑着露出一抹附和的笑来,却透不到眼底。
……类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啊。
在看了现场拍摄的诸多照片后,即便对当时的险情谈不上一目了然,也多多少少心知肚明的西门,心情十分复杂。
明知类是故意选择把最危险的事情留给了自己,除开嘴里泛起苦涩难耐的味道,额外的苛责话语,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特别是看到了他如释重负的模样的此刻,更是觉得软肋都被击中了,酸酸麻麻的,隐约泛着细密的痛。
——类真狡猾。
“那他的枪伤……”
“子弹擦过了重要的器官,还刚好错开了大血管,医生都忍不住说他运气好得不行。就是血流得多,乍看起来吓人罢了。”西门撇撇嘴,“算他走运。”
类的心头大石这下才卸掉,也没揭穿他别扭的关怀,只转移话题道:“你看上去简直像是在难民窟里滚了一圈。”
恢复了些许精神,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的类躺在床上无聊得很,偏偏全身都在或多或少地受了伤,在器械精密的监控下,轻易动弹不得。
父母来过好几趟,碍于工作繁忙,不好久待,要不是有个西门时刻陪着,能够聊聊天,打发下漫长的时间的话,类怕是无所事事得不行:“胡茬都变长好多了。”
西门摸了摸不复光滑的下巴,不以为意道:“你不喜欢的话,我现在去刮。”
类:“那倒不着急,看起来好像成熟了一点。”
西门心不在焉地道:“那还不赖。”
类:“这趟我到底睡了多久?”
西门垂下了头,半晌才闷闷地说:“12天整。”
类:“……西田管家一定担心死了。”
真正度日如年、备受煎熬的西门闻言眯起了眼:“你能想到这些鸡毛蒜皮的问题,就没想过要顾虑一下我和阿司的感受吗?”
类勉力在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结果差点又牵动到下颌那尚未完全愈合的裂痕,只得作罢:“没办法啊,总二郎。我相信即使换成你或者阿司,遇到这种紧要情况的话,也会采取同样的做法的。”
听到这一招意有所指的以退为进,西门不服气地轻哼一声,移开了慑人的视线,到底是没有开口否认。
类温和地说:“不过实在抱歉,让你受惊了。难道这一个月来,你都天天守在这里吗?”
面对类的温柔,西门总是没辙,回回都是很快就举械投降,忍不住心软。
他反射性地摇摇头,又踌躇着点点头道:“除开不得不离开的突发状况,我基本上都守在这里。”
实际情况是,在起初的三天里,他精神紧张得不行,粒米未进,唯有寸步不离地守着才能缓解一点因极度的焦虑不安而引发的神经性呕吐的症状,连续好几日都不曾阖过一次眼——
他实在是太恐惧了。
害怕只要闭着眼睛睡过去,醒来时就会得到类已经停止了呼吸的噩耗。
要不是医生冒着生命危险,当机立断地让护士们将濒临极限的他强行带去了隔壁病房,注射了安眠药剂,他怕是怎么都不肯挪动半步的。
类顿了顿:“还有阿司那里,一定也是你帮我瞒住了吧。”
“没错——但休想下次我还会替你打掩护!”西门不爽道:“他疑心重的要死,为了彻底取信于他,我编造个令他不得不信的理由,也不知耗费了多少唇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