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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还睡不着觉吗?”
“你还说呢,他自己不睡吧,折腾的我也整宿整宿没法睡。那个烟哟,过去一天是一包,现在一天两包都不够了,谁说也不听,死糨死糨的。别光听我唠叨,动筷子呀。”
郭明达轻叹一声说:“这一大摊子,也真够他忙活的了。”
“哎!一辈子受累的命。”
余怒未息的关东从里屋走出来,仍无法平抑自己的情绪,他走到餐桌前气恼地说:“你说说这些人,大堤渗水都几天了,这些狗怂货置下游几万人畜的安危于不顾,居然还慢悠悠地跟没事人一样,妈的,一旦大坝决口,那后果将难以想象,要是搁在从前,老子非毙他几个不可……”
“行了,还叫不叫人吃饭了。”素芬责怪起丈夫来。
关东这才意识到了什么,他走过来呼啦呼啦敖登的脑袋,放缓语气说:“别怪爷爷,娃子,爷爷老糊涂了。”随即意味深长地对郭明达说:“留下的事我不勉强你,你再考虑一下。这样,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来。”关书记说着,披上外衣就往外走。
“不!不用考虑,老关,我决定留下了。”话一出口,郭明达顿时觉得浑身上下轻松了许多。
关书记并没有感到吃惊,他回转身来,重重地在郭明达前胸上锤一拳,说:“好样的,我就知道你会留下陪我们的。”
吃完晚饭,见天色还早,郭明达帮着收拾完碗筷,就打算动身回家,素芬嫂子说什么都留不住他。
不想刚一出门,敖登突然双臂一合,把郭明达从后面轻轻抱起,原地打起了转转。
“放下,快把我放下,不怕人笑话呀你。”郭明达扑棱着离开地面的双脚。
“眼镜儿,你太伟大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霍牧,不会扔下我不管的。”敖登把刚才的忐忑早扔在了一边。
“哼!你当我稀罕你呢,快放我下来。”
前来送行的素芬嫂子,咯咯地笑着说:“看把这爷儿俩乐的,敖登,你干脆把你郭叔叔撅巴撅巴当柴禾烧了算了。这孩子真有把子力气,是块摔跤的料。”
在夕阳昏黄的余辉中,霍牧河流金淌银一般辉煌。抑扬顿挫的牧歌从宽阔的河岸那边飘过来,把人的心都要唱醉了。
爷儿俩离开了喧嚣的城镇,马蹄刚踏过原木建造的大桥,他们便按捺不住地纵马狂奔。敖登站立在马镫上,摇动手里的鞭子,嘴里不住地高喊:“嗷嗷嗷嗷……”
过往的行人纷纷停下脚步叫起好来。人们哪里会晓得,爷儿俩此时的心情,或许比那翻飞的马蹄还要轻快些呢。
不知曾地,郭明达耳畔突然又响起了阿斯哈尔从崖顶跌落时那一声绝望的惨叫,每每到了这个时候,他的心就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烫了一般难受。
第五章(4)
孩子们早已进入了梦乡,古努尔撩起围裙擦干湿漉漉的双手,直起有些发木的腰脊。昏暗的灯光映照着那张愈发苍白的面容,一个四十几岁的少妇,按说正是风华正茂之时,可她的背却微微有些弯曲了。但细心的人会发觉,她脚上的那双皮靴依旧一尘不染。
从日出到日落,古努尔不得半点闲暇,这反倒让她心里踏实一些,只要一闲下来,这心里总觉着空空荡荡的。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说没就没了,那个死鬼一句话没留下不说,到头来连根骨头都没见着,那魂儿还不定在那里游荡呢。
得知兄弟俩骨肉相残的噩耗后,刚强了一辈子的塔贴也经不住煎熬了,老人家就坐在那块青石板上,悄无声息地闭上了双眼。
几年以来,虽少不了乡亲们的帮衬,但无论日子过得多苦多难,古努尔也从不唉声叹气,她要让人们看看,阿斯哈尔家的烟囱还冒着烟呢。
古努尔用拳头在酸胀的腰间捶打几下,噗地一口气熄灭油灯,提溜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袱,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帐房。
原野寂静无声,繁星布满天空,白色的毡房在月光下显得洁净无暇,三五成群卧在草地上的牛羊,不紧不慢地在反刍,或许是白天吃得太多,一只老牛卧在那里不住地在喘着粗气。
青石板上暖烘烘的,不知是阳光的作用,还是塔贴的体温犹存。古努尔抚摸着石板上密密麻麻印记,泪水不觉哗哗地流了下来。自从塔贴过世后,她就跟接班一样,每天都要在石板上划上一个道道,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算起来该是多少个道道了,连她自己恐怕都记不清楚了。六年前的今天,阿斯哈尔就是从这里离开的家,从此便再也没有了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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