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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仲白又噎了一个小馒首进去,他一耸肩,“我吃着挺好的么……不过,同你比,我自然是个粗人啦。当年走南闯北的时候,连玉米面窝窝头儿都吃过,我这张嘴,哪里还吃得出什么好、什么坏。”
蕙娘瞟了他一眼,自己拿调羹慢慢地搅着那一小碗稠粘绵密的白粥,她笑了,“姑爷这是寒碜我?”
“不敢。”权仲白这话说得倒挺真心实意的,“你是一张名嘴,吃惯了京城所有大小馆子的拿手菜,要看不上我们家大厨房的手艺,也实属常事。这既然不合你的胃口,我看,倒不如和娘说了,立雪院外头搭个小厨房,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你的陪房里,总不至于没有厨子吧?”
石英几乎要龇牙咧嘴,她觉得口里的燎泡更疼了几分:姑娘心思深沉,对姑爷究竟是怎么个想法,她从来未对人谈起过。自己和绿松等大丫头日常说起来,其实心底都不是不忧虑的,尽管面上再淡,可喜欢不喜欢,瞒不了人的。当时几个丫头还纳闷呢,京城名门、天下神医,除了年纪大点,还有什么地方是不般配的?姑娘的眼睛就是生在头顶,怕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没想到,这新婚才过,相处的时日一多,姑爷几句话一开口……唉,莫怪姑娘一点都不高兴,这换作是谁,只要稍有一点心机,怕都高兴不起来。姑爷这个人,为人简直已不能用浅来形容,他这……这简直就是成心给姑娘添乱!
“姑爷这就是在寒碜我了。”蕙娘倒显得很沉着,她轻轻地喝了几口粥,又捡了一块甘露放进口中,慢慢地嚼了。“一家子,除了祖母、娘有小厨房,谁不都吃的是大厨房的菜。凭什么就我特立独行呢,我虽然娇贵,可也没这么娇吧……”
权仲白瞥了她一眼,他似乎有好些话想说,可又硬生生地给憋回去了。蕙娘于是对他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她和和气气地道,“只要一家人吃的都是这样的饭菜,我也万没有多加挑剔的理,姑爷您说是不是?”
这一招,她用来气吴兴嘉,那是无往而不利,几乎次次奏效。用在权仲白身上也一样管用,他那超然洒脱的魏晋风度,再度露出裂痕,权仲白几乎是有几分负气地拿起他手边的杏仁茶,一仰脖一饮而尽,“我是没吃出来什么不一样,你要吃不惯,趁早说,一家子就这么几个人,什么话不能直接出口?一件小事,也要矫情来矫情去,你不嫌累得慌。”
话出了口,他才觉出失态,面上几重情绪闪过,连石英都看明白了:是又解气,又有点懊恼。看来,二公子究竟还是有风度在的,这么随随便便,就被勾起情绪来,他自己也有点不好意思……
“今天我不陪你去请安了。”权仲白就交待蕙娘,“有几户人家都来人打过招呼……这些人必须应酬一番,恐怕中午也难以回来。”
蕙娘噢了一声,眼神往桌上打了个转,似笑非笑,“那晚上回来不回来?”
权公子受不得激,有几分咬牙切齿,“一定回来——何止晚上,今日午饭,我能回来也肯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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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早饭,蕙娘先到歇芳院给权夫人请了早安,再陪着她一道过拥晴院给太夫人问好——她时间拿捏得巧,大少夫人也就和她在歇芳院里见了一面,就得回自己院子里发落家事去了。就这么一面,她还问蕙娘,“在家里吃得还好,睡得还好?有什么不舒服、不喜欢的地方,你就只管说,能办能改的,立刻就办,立刻就改。”
虽说家里大事,还是权夫人处理,但她也是有年纪的人了,平时家务小事,大多都交待给大儿媳去办,大少夫人这一问,问得很合乎身份,态度又热诚,权夫人和良国公看起来都很满意,蕙娘也很感激,“大嫂真是太体贴了……家里什么都挺好,我没什么不喜欢、不舒服的。”
话虽如此说,可等大少夫人回卧云院去了,权夫人带着蕙娘往拥晴院过去的时候,她还是主动提起来,“当着你大嫂,你未必好意思说的。可家里谁不知道,你在娘家,过的那是吃金喝银的日子。我们家虽然也算是中等人家,但和你娘家可比不得,要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你就只管提,我也不会让你大嫂难堪,自然而然,寻个借口,也就给你办了。”
权夫人对她,那是真没话说,简直比对亲生女儿还要好些。蕙娘自然是一脸感动,“娘真疼惜我……不过,也就是才换了个环境,有些习惯要些微调整,别的再没什么了。大嫂也很关心我,时常打发人来嘘寒问暖,倒让我都有些惶恐了。”
权夫人望着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