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部分(第1/4 页)
他们皆是朝廷官吏,不过微服而行,想了想,便将后面“只是看你们厉害,不敢计较价钱”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曹甲重呵呵一笑,又从怀中摸出一小锭碎银,塞在掌柜的手中,指着金算盘道:“他亏你的几两银钱,我补上,你也不消唠唠叨叨说个没完。”金算盘哼道:“先生,那可是你自己付的,跟我不相干。说实话,你这么贴补价钱,反倒坏了生意场上的规矩。”待四人纷纷上车,自己坐在辕板上,便顺着左峰和狮猛描绘的地图方向朝镇外而去,这般折腾许久,就在车上吃了些清水干粮。不过片刻,曹甲重忽然说道有点事情,先须办理才是,请穆双飞他们先行,自己反正熟记了地图的标位,其后必然能追上。金算盘低声道:“他又去哪里?多半是托辞逃走吧?”九华咦道:“金大哥,你怎么晓得啊?”金算盘道:“我也不说没有道理的话,你听我说,一者僵尸犬妖异常凶猛,他何必和它作对?二者姚纹月旦夕惦记着他的墨金貔貅,果真她落在僵尸犬妖手中,且被救了出来,岂非又会对那宝贝觊觎窥觑?野郎中是聪明人,所以拍拍屁股走了便是。”孰料曹甲重并未走远,听得真切,笑道:“金老板,此言差矣,我曹某人自重身份名誉,可不是言而无信之小人也,你们且去第二城隘便是。”声音渐杳,方去得远了。金算盘“啊”的一声,瞠目结舌,满脸通红,再也不敢言语,只待顾目四盼,确信曹甲重委实走不见踪迹,才缓过神来,喃喃叹道:“见鬼,他莫非也生了一双顺风耳朵?”钟月敏和穆双飞、九华哈哈大笑。
那马车犹无懈怠,踢踢踏地穿过一行灰青色牌坊,彼此间距约莫数丈,雕花石梁上,皆镌刻着清晰字迹,落款历历,俱是历代皇帝亲笔御书的诰封嘉奖之文,以慰当地贞节烈妇,涤清风气,整肃社会纲常伦理。金算盘是个精细人,行不过多远,便要扭头问道:“可走得对?要是走了冤枉路,既非时间,又耗精神。”穆双飞遂展开地图来看,钟月敏坐在旁边瞧了,便叮嘱九华:“你和他说去。”那九华嘻嘻哈哈地趴在金算盘背后,指指点点,更无一刻的安宁。果真如老话所云之“过街雨,鸳鸯面,左邻住宅湿津津,右里庭院干晴晴”,行至离富贵小镇十七八里的地方,那里却似是就昨夜下了一场雨,道途松软,积雨坑洼零零落落,被车轮子碾过后,登时污水泼溅。诸人坐在车上,大口呼吸,空气异样清新,然身体不住东摇西摆,只觉此路太过崎岖,想想也是,荒野之外,本就无人看护、更勿论专人修整,是以并不平坦顺畅。道路渐渐往上趋延,苍茫山色可见,漠漠烟织,氤氲若帷,水流汇成浅浅溪流,顺着两旁的凹沟“淅沥沥”地缓缓流下。
精壮马匹气力甚沛,拖着木轮马车,载负穆双飞等人愈走愈高、愈升愈远,青山更近,轮廓也真切分明。不多时,拐过一处山坡,荆棘杂草之后,就见前面闪现一处隘口,阳光透洒于地,竟有些阴沉异谲,两旁千仞崖壁,好象破霄挺立,高绝参云,那峰屏极张颇为广延,配上壁缝岩隙之间的草株沉藓,若斑驳缝纫的褐羽孔雀正在睥睨招展,多有凌厉萧杀的意味。金算盘心里犯了嘀咕,手中马鞭顿滞,拉扯的大马本就有些疲劳,见辕上主人并不催促,蹄阔渐短,步伐也慢了下来。便在此时,九华忽然叫道:“哎呀!那中间莫不是一面旗帜?破破烂烂的,谁撑着它在这里炫耀威风呢?”从蓬窗向外瞧出,左近的山壁之上,一杆大旗斜架于凸凹出来的灰石脊背,旗面委实破落,几个洞孔在阳光之下,甚是醒目。钟月敏又是一声咦讶,原来山壁上不仅这一面旗帜,矮树歪枝中,尚横七竖八挂着一些或旗或幡的物什,倒好似一个败退残留的古战场,雾霞似烟,奇石如尸,瘦枯暴节的枝茎干根象断枪折刀、裂斧烂矛,观之诸般形色,教人觉得氛围实乃萎靡狼狈。众人暗暗诧异,不明所以,就听得半空风声响动,一条黑影从旁边一块石后猛然窜出,翻了一二筋斗,稳稳当当落在地面,旋即又是两个猱身健步,轻易便挡在了马车跟前,大嘴一张,笑道:“来生意了,来生意了。”继而高声喝道:“来者听真: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他奶奶的,给老子留下买路财。一百黄金不嫌多,十个铜板也要索,锦缎布衣我打包,拔了玉钗挼金镯。”大马猝不及防,被那人吓唬,顿时受惊半立而起,纷纷长声嘶鸣。辕后之车哪里承得这般折腾,蓬身便随着它们前后左右地颠簸摇晃。九华身子轻,“哎呀”一声翻着筋斗,就朝后面车壁撞去,被钟月敏一把扯住,抱在怀里。九华急道:“大恶尼姑,这是什么意思啊?你打我屁股可以,却不能这般搂在我,所谓男女授受不亲也。”钟月敏又好气,又觉有趣,忍不住扑哧笑道:“你一个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