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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现代书,说:“这是现在最流行的弗洛伊德心理学。上面讲心理医生要和病人拉开距离,不建立私人友谊,才能有治疗效果。但当女病人为情所困,屡次自杀,这时医生可以采用一种极端治疗手段——和她睡觉。”他把两本书摆在我面前,叹道:“东方的圣人和西方的智者,在这个问题上所见略同。情是什么?情就是执著的念头呀,注意力高度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欲罢不能,越陷越深。当她为一个男人痛苦不堪时,突然和别人……睡了,注意力一转移,也就解脱了。”我:“这么说,没有所谓的心理问题,都是生理问题。”他又入定了,睁开眼后,遗憾地告诉我:“是这样的。”他额头青筋隐退,轻声说:“虽然我有东西方的理论支持,但睡觉的手段太特殊,因为特殊,所以是小道,我一辈子也不会用。吃素、念经,这些最平常的修行才是大道。”我:“可你说你在日记上写了那个女人?”他:“我写的是我感受到她的痛苦,不是我对她思念。”我对风湿肃然起敬,他留我吃了斋饭。天黑后,我才离开,他送我到院门口时,忽然说:“其实我对那个女人有点动心。”我差点跌下台阶,叫道:“啊!那你还说得头头是道。”他一笑:“我们要度化众生,口才当然会好。不过这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你还记得那个幼儿园里玩土的女孩么?”我点头,他说:“刚出家时我曾想过,她长到十六岁时,就是我还俗之日——种下这样的恶念,才有我今天的恍惚。红颜美色挺迷人的,幸好你来了,对我刨根问底,否则我非陷进去不可。”寺院晚钟响起,他退回院门内。
我想:他会成为一代高僧,而我,在他最危急的时候拯救了他。
一路情绪激昂,骑车生风。回到家,见了父母,才意识到:我生活中的种种问题,并没有一件得到解决。
【十六】
母亲带父亲看中医,他大小便失禁的毛病得到了抑制。他常猛地从床上跳起,咬着下嘴唇奔向厕所,显得非常有自觉意识。
美校暑期集训班结业时,表彰了五位优秀学生,每人奖励一个黑塑料皮的速写本。我没有得到。母亲知此情况,对我说:“你父亲越来越弱,年轻时的精明和魄力已全部消失。他以后要依靠你活下去,你从现在开始,应该事事要强。”从此,再画画便烦躁无比。我的画犹如一片地震过后的灾区,处处塌陷,污水流溢。我在灾区中日夜操劳,每每精疲力竭,仍无一草一木的生机。
我问风湿:“入定,会得到安宁么?”
他:“错。入定,更感到杂念纷飞。其实不用入定,生活中已是杂念纷飞,只是自觉不到。”清醒是有痛感的。
Q是个杂念,跟随着她,我便丧失了成为强者的可能。现在,我明确感到自己的画很差,有了审视能力,便是进步的开始。我将逐步达到考上美校的标准,脱胎换骨,成为美校历史上最强的学生,还要再接再厉,成为近现代史上最强的画家。
那时,家中的萎靡不振将一扫而空,父亲整日精神抖擞,母亲不再上学,而我的强者魅力征服了无数类似Q的姑娘,她们穿着香港黑背心投奔我,我会把她们尽数拒绝,我的老婆只能是皮肤粗糙的欧洲女人……
如此说来,二老爷也是个杂念?
我勤奋专注,在家中摆了菠萝鸭梨,常画到凌晨三点。一晚,十一点钟,二老爷敲响了我的家门。他穿着一件干净衬衫,说:“你二舅和我发生了矛盾,能否在你家住上一晚。”住一晚,便是住一段时间。
父母此时已经睡觉,我把他引进我的房间。他掏出一个布满污垢的烟盒,取出一根无过滤嘴的香烟,吸了一口,飘出股蚊香气味。
我:“二老爷,你抽烟了?”
他垂头笑笑,说:“练武的人不抽烟,因为年轻时抽烟,到了四十岁,专注力会下降,与人比武就太危险的。但我已经七十三了。”他抽完这根烟,问我:“能住么?”我点点头,说他可以睡我床上。
他满意地躺下了,然后,我走出了家门。
其实,家中还有一间房,是弟弟的房间……也可以睡客厅沙发。
但我还是走了,因为二老爷是个杂念。
我从风湿翻墙的部位翻进了玉涵寺。风湿把床让给了我,在寺院客房里过了一夜。早晨六点我醒来,到客房向他告辞。他不在,去大殿诵早课了。客房中有几盆花,其中一盆结了十多个小小的金橘。
我把它们一一掐下,放进衣兜,离开了玉涵寺。
回到家时,父亲没有起床,母亲和二老爷在吃早点。母亲问我:“昨晚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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