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部分(第3/4 页)
憔悴,便同个骷髅也差不了多少,心中一软,便道:‘我答允你。’
“芷儿道:‘我身上所中的毒,是宁姑娘所下。她……她多半以为,是我害死了她,要杀我报仇。’我大吃一惊,道:‘甚么?’芷儿低声道:‘我猜想,便是那耳坠……可是,我那时当真是不知道。’
“我听这话不明不白,厉声道:‘甚么耳坠?’芷儿两眼发直,似乎有些丧魂落魄,道:‘爹爹,是我送了她那副耳坠。她要我给她戴上,还说那耳钉上毛刺没打磨得干净,弄痛了她耳朵。’我心中登时起了一阵寒意,问道:‘耳坠是哪里来的?’芷儿沉默良久,不则一声。我不知为何,忽然便害怕起来,心中隐隐猜到了些甚么,却只不敢去想。终于他道:‘是郦叔叔带给我的。’
“我听了这一句话,实在仿佛挨了当头一棒。几件旧事一下子涌上心来,自行拼凑出了事情本相。我道:‘你从前去汴京同宁篁相会,是郦文道陪你去的?’芷儿低头不语,算是默认。我道:“那年你南下游历的时候,同行那人,不是金家老五,其实是郦文道?你和宁篁结识,并非甚么巧合,乃是他一手安排?’他仍不答,眼里总是那股哀求的神气,似乎求我不要问下去。我道:‘郦文道要你通过宁篁,为他偷取那部《子午内经》?’芷儿道:‘爹爹,郦叔叔并没要我如何……是我自己想要帮他。’
“我又惊又怒,道:‘芷儿,郦文道深心歹意,才害得你这般……’芷儿摇了摇头,哑着嗓子道:‘不是的。我同宁姑娘相好,原本便不是真心,她要恨我,要索了我命去,都是理所应当。只是药神倘若知道了这事,追究起来,恐怕便会查出来是郦叔叔……’我气得头晕眼花,道:‘到这时候,你还要维护郦文道!’芷儿沉默了一刻,道:‘爹爹,你答允我不说的。’我大声道:‘我这便去寻郦文道,问着他去。他但凡还有半点人心,便须要出来说一句话。’
“那时我心中气愤到了极处,郦文道自不会不知道芷儿身上的毒从何而来,可叹他竟然不动声色,整整四年,便看着芷儿缠绵病榻,命悬一线。我心中立下了主意,须迫得郦文道自向宁家认罪,才好了结这桩公案。谁知刚刚走出一步,芷儿便来拖住了我,叫道:‘爹爹,我本来便欠宁姑娘一条命,情愿拿去还了她。你莫要去找郦叔叔!’死死抓住我手臂不放。他虽是久病,这一刻力气竟是大得惊人。也是我气昏了,不假思索,便运起内力将他手指震开,芷儿跌在地下,我便大步向外走去。却听身后叫了一声:‘爹爹!’声音极是惨厉。我回头一看,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原来芷儿手里不知甚么时候拿了一柄短剑,对正了自己心口。
“我叫道:‘芷儿!你莫做傻事!’芷儿道:‘爹爹,你答允我……倘若郦叔叔竟有个三长两短,我……我死不瞑目。’我慌忙道:‘我答允你,我不去找郦文道了。我也决不去向宁慕鹊说起。——你把剑放下来!’芷儿凄然一笑,道:‘爹爹,没法子的,你立下誓给药神,不能不说,除非,是我死了。’说着手腕一挺,便将短剑刺入了心口。”
云鹤面上肌肉抽动,仿佛那记忆中的一剑贯穿了岁月,又切切实实刺落下来,扎入的却是他自己胸口。郦琛心中怦怦直跳,他当日听简淇说起这一件往事,便颇觉惊心动魄,万料不到中间居然还有这等隐情。
云鹤哑着嗓子道:“……我把他抱在怀里,将内力拼命地送去他体内。他还剩了一口气,还跟我说:‘爹爹,你答允我的……’我已然不知道身在何处,心作何想,只顾得说:‘我答允的,我答允的。’连说了几遍,他的眼里那点迫切求恳的光芒才慢慢淡了下去。这个孩儿,他生下来时我第一个抱他在手上,这时候又看着他在我怀里咽气。我瞧着他胸口的血慢慢洇出,就好像我自己胸口也开了一个大洞,所有的精神气力,都自那洞里慢慢流了出去,流到一点不剩。以后的十多年里,都没有回来。”
云鹤说完了这件往事,屋里一时寂静无声。良久,简淇站起身来,向着他深深躬身一礼,道:“多谢赐告。事出无奈,令得庄主重提往事,还祈见谅。”
云鹤眼望灯火出神,过了一时,才似忽然醒觉,道:“不必客气。我也要问你一件事。” 简淇道:“请讲不妨。”
云鹤道:“当日芷儿身中毒药,据药神所言,乃是西域的‘琅琊沙’,中原绝难一见。故而我一直以来疑心的凶手,一个是郦文道,那耳环上毒药既出他手,则他手中自然有此药;一个便是宁篁,她是药师门下的高弟,觉察中毒,从那耳钉上取下余毒,转施于纸柬,也不是甚么难事。然而今天郑晔自承在纸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