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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然后竟真的自散武功,绝世而去!“张晓骥听得悠然神往。只听卢绊儿继续道:“这一百年,五派与魔教相安无事,大家都按章程进退取舍,倒也不错。其实我们藐视的规矩可能正是对人间苍生最好的尘世关怀,真正的理想有可能让这个世界永无宁日,保守的也许才是长久的。这是个保守派日占上风的时代,他们最大的忌讳就是云浮世家的后代了,当然更不能让他们得到魔教那另一份高人遗宝,合二为一,他们一向认为:那一刻——理想主义复活之日,就是江湖板荡之机。为此,他们限定云浮世家中人每代只得生一个男丁,而且要拜在五派中一派的门下。就是这,他们还每每想毁掉‘乱披风’剑法的存在,如果不是为了对抗魔教,他们大概早想对你们家下手了。”
张晓骥问:“可这跟咱们的婚事有什么关系?”
卢绊儿坐在井沿上,轻轻梳着张晓骥的头。“因为,传说中,那位高人留给魔教的遗宝就是‘碧玉梳’,这东西每一代都由女人掌管。上一代是在我妈妈手中,我妈妈人称‘长公主’,在当日武功卓绝一世,这一代就到了我的手上。”
然后卢绊儿轻轻一笑:“现在,它正梳着你的头呢。”
张晓骥讶然回首,看着那个普普通通的梳子,问道:“就是这个?”
——那明明是一把角梳,不是什么碧玉的,卢绊儿看出他的疑惑,含笑道:
“其实,这梳子真名叫做‘必遇梳’,他们传讹了才传成碧玉梳的。”
说着,她的脸上多了分神往:“传说中,持有这梳的一个女子,某一日,必会遇到绝世的爱情,所以才叫它‘必遇梳’,我妈妈等了一世没等到,没想,我等到了。”
她说完,脸色轻红。——她等到了,可为什么,才才得到便要失去?张晓骥把头轻轻靠着卢绊儿的膝上,他们一坐井台,一个坐在地上,两人都不再说话。天上的月弦儿孤峭幽美,良久,张晓骥问道:“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在流传与期待着生死不渝的爱情,可对于我们,他们却要紧紧相逼;为什么,我小时师父最鼓励我练成绝世的剑法,可一旦我有可能学成,他们又如此害怕;为什么,那位高人怀着绝世的理想,欲在人间建起天国,可他们最后要逼他远遁?为什么?”
卢绊儿轻轻抚着他的发,叹道:“因为:绝世的爱情对大家柴米油盐、在爱与不爱间徘徊的情感是一种反讽与打压,它高远得让人自卑与绝望,没有人真希望和相信这世上会有人拥有;而你要真会了绝世的剑法,五派三盟的秩序就会打乱,所有的即得利益者都不愿看到;那个高人,已淡化肉体,追逐纯精神的天国,——但别人不一样呀,所以他的理想不能留存于世,人们还是如此恋恋于自己有着欲望与快乐的、恋恋于那个不乏丑陋也不乏污浊的肉躯,你可以知道,但你不能说出来。”
说着,卢绊儿笑了下:“所以,他们这个世界的人们整日叫着闹着要的爱、绝剑与理想都是不能相信的。”
她与张晓骥对望着,“他们,也不过是叶公好龙而已。”
——真正的爱情就象真正的龙一样,龙飞于天,或潜于渊,整日幻想着穿上蟒袍的人是不能真正看到它的,看到了反而会怕,视之为妖,视之为孽。真正的爱情是寂寞的。
在天将破晓那一刻,两人分离的时间快到了,卢绊儿忽道:“晓骥,咱们还有一线之机。”
张晓骥精神一振。卢绊儿轻轻道:“听说,这梳子,醮上情人的泪水、破晓的露与朝雾的湿气,就着青丝井的水,可治好一切俗世的伤,破尽武功封闭的禁忌。”
张晓骥眼亮了,卢绊儿笑道:“还不打水。”
张晓骥弯身摇桶,真的打上了一桶水,然后看着卢绊儿笑道:“只是,平白白的,你这泪水怎么好意思出来?”
卢绊儿也笑了,她着望着张晓骥那么年轻坦诚的笑脸,望进去、望进去,一种感动便由衷而来,她会无泪吗?她的泪滴下,滴在梳子上,那泪把梳子的齿一根根数下去,象是想铭记住什么的样子。卢绊儿的泪如断线的珍珠,她不是伤心,只是、不为什么,只是——想哭。
张晓骥也已动情,痴痴地抓住绊儿的手——如果能够一生拥有,一生相守……。
不知怎么,卢绊儿心里忽浮起那一句诗——葛生蒙楚,莶曼于野,余美亡此,谁与独旦……不这太悲伤了,她要想的是下几句:角枕粲兮,锦衾烂兮……百年之后,归于其居……,这是她读过的最哀伤而美丽的诗:一千多年前的女子就曾这么唱过呀:过一辈子的衾枕相伴,百年之后、一起入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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