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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举,算是双方各退一步,以后却待如何?
“唉——”不愿多想,那便走一步算一步。
心念一转,不由想起这寺中唯一的僧人,有趣的僧人。
了尘初见他时眼中的惊艳和赞许他看得分明,全不似一个出家人该有。长眉朗目,面容清俊,分明不到而立之年,神态谦和却不掩豪爽意气,也不知怎的就出了家。待人热情有礼,眼底、骨子里却是无法掩饰的孤傲冷意,一点不见出家人的慈善。
不过,有趣之处却不在于此。
让他心生异样的,是四目相接时那种仿佛刻入骨髓的熟悉感,觉得十七年的无知等待等的就是眼前之人,经年的无知找寻找的也是眼前之人,甚至觉得,对方似乎也有同样的感觉。
真是好生有趣,又好生奇怪!
越想头脑越是清明。暗查内息,知才二更时分,又见窗外月华正浓,于是起身披上外衣,取了琴,也不走门,就着大开的窗户便飞上了屋顶。
夜中不能寐,起坐弹鸣琴。拣了一处屋脊坐下,横琴膝上,舒展手臂就弹了起来,竟还是那曲《四时西子湖》。但细细听来,却有极大的不同,失了缠绵缱绻,反添了丝丝缕缕的凄婉悲怆,声声都是求而不能得的感伤,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日暮东风怨啼鸟,落花犹似坠楼人。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
了尘静立在屋脊一端,听着哀切悱恻的曲调,不知怎的,竟觉得,这一腔悲苦倒似不是谱曲之人的,或不仅是谱曲之人的,也是从弹琴少年心里生发开来的,宛如离离原上之草,吹而又生,不灭不休。那一袭绿衣在月下闪着幽冷的清光,背靠虚空,孤寂无依,让人无端想起一首诗来,诗曰: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维其亡?”
看他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本该年少轻狂,意气风扬,何来这满腹酸楚?了尘一时心生疑惑矜悯,到底也念了几年佛,便想去开解开解。
“贫僧竟然不知道,《四时西子湖》还有这样的弹法!”顾惜缘一曲奏毕,了尘便脚踩宽不足半尺的屋脊,如履平地般缓步向少年走去。“也不知清扬琴圣光临敝寺,怠慢了。”
顾惜缘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神,见是了尘,不由一怔。他虽纵身琴殇,但体内的水月心法却是有感即应,自能体察万物,竟不觉了尘已在屋顶站了多时。怔后自是一惊,何等深不可测的内功!还果真是隐逸世外的高人!这世道也端的藏龙卧虎,人外有人!
“扰了大师清梦,真是过意不去。”顾惜缘也不起身,就着端坐的姿势拱了拱手。
“无妨。”了尘说着挥了挥袖子,像是要把这不值一提的小事挥走。“能够听闻琴圣一曲,失梦十年也值了!”
“大师怎么知道刚才的曲子就是《四时西子湖》 ,而在下就是世人口中的那个清扬?”
“这是贫僧下山化缘在外间听来的。真想不到,今日竟然能够得睹琴圣天颜,得见旷古名琴,真不枉白活一场。”了尘说罢清朗一笑。
顾惜缘却没再客套回去,竟是又怔住了,失神般抚上自己没有任何矫饰的脸,倒似方才惊觉,他苦心遮掩了一年的真容已被人看了去。
即便楼中无人明言,但从外公的看他的眼神也能猜出,他必然长得像他娘,不一般地像。所以,实在不愿因了这张脸,勾起旁人不必要的追怀,和自己无知无谓的感伤,才一心遮掩。
却还是被看了去,但,幸得是个隐逸山林的僧人。
“倒是在下着相了,以为大师久居山中,不知世情。”
“公子也懂得佛法?”
眼前之人既是文雅琴者,了尘暗忖自是称“公子”要来得恰当许多,于是改了口。却听顾惜缘如是说,微微讶异,快走几步来至顾惜缘身旁,单手敛了僧袍,也洒然坐下。
“略知一二而已。佛曰:凡有所相,皆是虚妄。不知道是不是?”
“如此说来,世人所知《四时西子湖》的峰回路转,破镜重圆,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虚妄?”
了尘说着侧头去看少年,未束的青丝兀自随着晚风翩跹起舞,不染俗尘的仙容映着皎皎月华,竟是惊心动魄的美,恰如天神迎风临世,姿态清雅雄俊。不由失神片刻,暗叹七年清修终是不能尽忘凡尘。
“如若贫僧猜想得不错,公子刚才所弹,怕才是曲中真意。”
“大师真是慧眼如炬。确实,那曲终重(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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