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3/4 页)
沧海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立刻向伏羿赔罪。
伏羿如何看不出矢牙是在维护沈沧海?念矢牙是从小侍奉他到大的玩伴兼忠心臣子,不想让矢牙在兵士面前难堪,但心头横冲直撞的怒气却势必要找个出路发泄。他转身松手,箭劲射而出,伴着声凄惨呼号,射毙了最后那个俘虏。
飞洒飘落的血珠与落日湮没在蓝眸的无边孤寂里。
他木然抛弓,任凭昏黑天色将他吞没。周身的凝重像无形巨石,压在每个人身上,沉闷地叫人几乎无法呼吸。
一片寂静中,沈沧海柔声轻叹:「就算杀光贺兰皇朝的人,你心里,就快活了么?」
伏羿挺直的脊梁宛如被人狠抽一鞭,剧烈颤栗。狠狠瞪着沈沧海,扬起手掌,似乎就要当头劈落,突然按住胸膛,薄唇微张,咳出口血痰。
矢牙大惊,忙扶住伏羿,吩咐那些兵士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军大夫,告诉他带上药箱,大王旧疾又复发了。」
几人忙奔去叫大夫。矢牙小心翼翼搀着伏羿往王帐走去,踏出两步又回头,望向沈沧海的目光里满含责备,似在指责他激得伏羿发病。
剩下的兵士也怒视沈沧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碍于矢牙没下令,倒不敢轻举妄动。瞪他几眼,三三两两散了。
沈沧海孤身一人,面对那数十具在夜风里晃荡的尸体,心里没有惊恐,代之而起的反是说不出的伤怀,遥望王帐,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不过我并没有说错。」
月上枯枝林梢,沈沧海总算挪回了自己的小帐篷。
暖炉里的木炭早已烧尽,西域到了夜晚便出奇地冷,帐内寒气逼人。那兵士先前端来的食物还在桌上,也都凉了,碗里切成大块的羊肉上结起了薄薄一层白色脂膏。
沈沧海挟起块丰肉,皱着眉。他素来偏爱斋食,来到雍夜族后,虽为抵御严寒,学着族人吃多了肉食,但离风知他喜欢吃素,还是常常为他去挖些野菜。
眼前这么大块油腻羊肉,又冷又膻,吞落肚,翌日的三餐都可以省了。
不过,不吃的话,只怕熬不过夜间的酷寒,他慢慢嚼,逼自己进食。吃了一小半,已经饱了。
擦干净手刚想就寝,矢牙居然又进了帐篷,还带了个副将模样的人,替火炉里加上木炭。
他注意到沈沧海微愕的眼神,摇了摇头:「我只是敬重你有些胆量,不像那些懦弱无庸的书呆子。可你冒犯了大王,罪不可恕,我也无法再庇护你,只能等大王明天养好精神再来发落你了,你好自为之。」
沈沧海听他语气严肃,料想自己明天凶多吉少,微微苦笑问道:「矢牙先生,多谢你关心,生死有命,沧海也不会强求。只是看伏王的神情,杀再多人也不足平他心中愤恨。谁人无父母妻儿?矢牙先生,你为何不劝谏伏王少造杀孽?这也是为射月国黎民积福。」
矢牙挑眉,知道自己一介武夫,比不上文诌诌的读书人口齿伶俐,也不争辩,道:「大王要做什么,我当臣子的,自然依命行事。」对欲言又止的沈沧海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劝大王休战收兵,让千万兵士回家园与亲人团聚?可惜,天下问没人化解得了大王心中仇恨。」
「伏王究竟与贺兰皇朝有什么仇隙?」疑问脱口而出。见矢牙面色沉了下来,沈沧海才觉自己唐突。
矢牙却并未如他想象中动怒,反而一阵沉默,忽然道:「大王此生最爱之人,便是被贺兰皇射杀。」
沈沧海不由动容:「难怪伏王如此憎恨贺兰皇朝,将那些伤兵都射死箭下。只是、只是每射杀一人,岂非又勾起一次伤心回忆?」怪不得,那双蓝眸里的哀痛随着每一箭飞出,更深更烈,也怪不得,伏羿周身散发着冰山般的冷酷,让人难以接近。
那个男人的心,恐怕早已随死去的情人而逝。剩下的,只是具被仇恨支撑着的行尸走肉。除却复仇,世间万事万物都无法令他展颜了吧?
可是——
「伏王今日为何肯将我从雪地里救出?」他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地方能让伏羿发了善心,叫矢牙来救他?
「原因啊?」矢牙神情有些古怪,望着沈沧海慢吞吞道:「大王和他的心上人得以真正结缘,也正是在雪地中。当日飞着大雪,大王的心上人受了重伤,躺在雪中奄奄一息,几乎就快被大雪埋住了。
「那次是我救起那人……今天,大王听到你的呼救声,又见你陷在雪中,他一定是想到了从前的情形,才会命我来救你。」
他声音逐渐低下去,两腮肌肉却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