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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鱼对司机说:“先去西山。”司机不解地看了洛鱼一眼。洛鱼却在司机的眼神里读懂了自己──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不渴求人人理解的男人。
洛鱼是当着另一个男人的面神圣而庄重地完成了对一个所爱的女人的拜谒的,就像她呼唤洛鱼一样,洛鱼一声“瑶”,又一声“瑶”地呼唤着她,就像她希望的那样,洛鱼轻轻地吻了一下她——她的墓碑,却没有掉下一滴泪水,眼睛也不潮湿。
洛鱼重新坐上宝马,或许它今后就是洛鱼自己的宝马,一匹好马,载着洛鱼向县城急驰,快马加鞭地急驰。一个男人,一个依然把洛鱼当成儿子的男人,或许是把洛鱼当成一颗棋子的男人,或许是怕洛鱼胁迫自己的男人,洛鱼的正在老去的县长父亲,他,正在急切地等着洛鱼。
洛鱼也在急切中。
急切中的人感觉到了肩上的责任。
一个人肩上的责任从来都不光是他一个人的责任,而是一个利益群体的责任。你或许还不知道谁是最大的受益者,你或许还不知道受益面有多宽广,你或许还不知道自己的利益到底有多大,你却感觉到了肩上所承载的全部责任。
正如洛鱼。自我膨胀到有些卑微的洛鱼。
是的,卑微的洛鱼。在茫茫人海中,洛鱼究竟算得上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呀,洛鱼又能在多大的范围内证明自己的存在,像浩瀚的夜空中一颗肉眼无法看见的星。更让人困惑的是,即便你证明了自己的存在,这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一匹上等的马,外国的马,宝马,仍在奔驰,它知道自己正在奔向哪里,洛鱼却不知道。
不是不知道,而是怀疑自己是否奔错了地方。速度太快,就会怀疑。如果从头至尾知道自己的目标在哪里,也是不会怀疑的,就是一头撞死上树桩上,也是不会怀疑的,而且会死得心安理得,快意恩仇。但是现在,洛鱼又想自己现在的女人了,因此,洛鱼开始怀疑了。
可是,太晚了。一支射出去的箭,离弦的箭,已无法调头了。
洛鱼用低沉的声音叫一声:“爸!”
那个男人,他,握住了洛鱼的手,传来了力量,一股强大的力量,从丹田里运发出来的,无声的,却又震憾人的力量。
他对一个孱弱的人说话了。
洛鱼在听一个强大的人说话。
洛鱼鼓足气息,生怕被他吐出的强大力量击碎。
覃益民说:“你到国资局任职吧!”他说:“你肩上的责任重大呀,全县的国有资产都归你管。”又说:“组织部不久会找你谈话,还要在《丁江日报》上公示。”又说:“你根本用不着紧张,公示是一块掩人耳目的布帘子,无法阻止一对狗扯男女在幕后胡搞。”
这些话里都没什么力量。
洛鱼的目光紧紧锁住县长父亲双眼与额心构成的三角地带,用标准的礼仪话语说,那叫“政务区”,就是感知对方力量,同时也让对方感知力量的神情区。
最后,覃益民将强大的力量汇聚成一句话,他说:
“你是天下最聪明的孩子!你当前最紧迫的任务就是完成丁江公司转制,也就是以最小的代价将国有的丁江酒业划转到民营化的煮酒公司。顺便告诉你,你将获得煮酒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
话里包含了一切!
今天的洛鱼,成了覃县长和谷总经理手中的一颗棋子。
正因为如此,洛鱼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
洛鱼怕自己说出来的话将眼前这个强壮的男人吹到他身后的墙壁上去了,那里装裱着的大大的“廉”字一口就会将他吞掉。
洛鱼自己就惨了。
迷失的路途
洛鱼决定先不忙回去。
洛鱼用空洞的眼神望着流动的人群,流动的车辆和流动的高楼,它们并不因为洛鱼的存在而存在。
但司机除外。他问洛鱼:“上哪里去?”
洛鱼被怔住了。
这是一个简单得难于回答却又必须马上回答的问题。而问题的根源在于洛鱼不知道应该将刚好获悉的如此重大的消息告诉给谁。自己的女人吗?闪过这个念头后洛鱼就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叶玉清正睁大眼睛看着洛鱼,生怕他没有被唾沫淹死。谷传知吗?地上的事他已知道完了,天上的事他也差不多知道了一半,洛鱼嘴里早已准备好了一份厚礼打算送给他,而且,洛鱼快憋不住了,一口唾到了一片泛黄的树叶上。“没教养!”这是近旁一位老者,素昧平生的老者和洛鱼自己对这行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