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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雪还未化干净,我拍了拍雪,坐在那棵树的树根处,手里不合时宜地拿着一个破风筝。
这个风筝是我在慕渊书房里一个小箱子里找到的。
风筝是一只彩鸢,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华华丽丽的颜色已经斑驳得有些旧。翅骨处明显看出来是折过,只不过又被人小心接好了。
这只彩鸢,不是一般的眼熟。因为这只风筝,是被我抢来的。
彼时年少,顽劣贪玩,趁春风正好逃了先生的课,一个人偷偷跑到这废弃的园子里来。
路遇宫中不知哪家小姐或者公主手里拿了一只斑斓彩鸢。我一时兴起,劈手便抢了过来。仗着爹爹的势头和与慕清的关系,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扬言便要借来玩上半日。
那小女孩儿许不是公主吧,被我欺负,连哭都不敢,只委屈地站在远处。
时有一少年,看不过去,拉了她便要找我讨公道,“你是谁?抢人家的东西,还讲不讲理了?”
我拿了那只彩鸢,反问道,“你又是谁?”
那少年看样子是要给那小女孩儿出头,一抱拳,正色道,“家父乃朝中兵部尚书张永,官拜正三品。此番进宫,正得圣上亲自召见。”他又一指我,“你如此没有家教,敢问是哪家跋扈小姐!”
我撇撇嘴,尚不清楚他嘴里的兵部尚书究竟是个什么官职。只拿了那抢来的彩鸢说,“我楚延就是没有家教惯了。”
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矮足足矮他一头,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她是相府小姐。表哥,算了吧。那风筝,我不要就是了。”
那少年一听我名姓,想是猜出我身份。一时间也不在与我争辩,只拉了那小姑娘转身就走了。
对了,那少年管那小女孩儿叫什么来着?好像,是素心妹妹。
我自小过得自在。这些欺负人的小事儿,自幼就干得太多,且多数说忘就忘了。若不是今日又见了这断了翅膀的风筝,这茬儿估计一辈子也想不起来。
素心恨我,应该由来已久。说不定,就始于我抢了她的风筝呢。
那日,我带着这只彩鸢来了这废弃的园子里,就在这棵树下。春和景明的好时光,偏偏这彩鸢不给面子地挂在了树上。我爬上树去摘,不想却连承载我的那根树枝都压断了。若非他着一身铠甲经过,我想必已经摔折了胳膊腿也说不定。
小小的园子里,青云池。老树下,他却几度救我。慕渊啊慕渊,总是出现得刚刚好。
他自小便冷冽,一句话也不说。只板着一张脸在我身后,解着我缠在树枝上的头发。我那时候一定是怕他的吧,不然为什么那么急着逃开。
我抽了他的剑,一剑将那缠成一团的头发斩了,“头发断了还会再长,何须这么麻烦。”
没想到,他后来却将这只风筝捡走了,还补好了它的翅骨,也不管它是不是还能飞,一留就留了这么多年。
等等,头发。
他那个荷包里的头发难道是……
胸口不知为什么有些闷,我一手提着那个断了翅膀的彩鸢风筝。一手扶着树站起来。难道事情当真如晚薇所说,要隔着些距离,才能将他看清?
我随后又去了书房,朝会厅。还有兰因宫里。我仔细翻遍了他待过的每一个地方,可是都没有找到那个荷包。
难道,他又把它带走了?
大冬天的,我来来回回走出了一身汗。只要一想到慕渊,那种从未有过的焦躁烦乱情绪让人直心中发慌,坐立不安。
这感觉来得陌生,且实在让人难受。又思及先前晚薇在冬至宴上似乎是尝出了味道,我心中愈加不安。
难道斩情丝这事儿,真有失手不成?当下赶紧拿了镜子,对着铜镜将头上的发饰一一解了。头发彻底散开来,我将发丝拨开,仔细瞧了又瞧。
片刻后,我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先前的担心是多余的。明明除掉的东西,怎么可能还会长出来呢?
我将发重新挽好,恰好浣浣进了来。手里照例端着一个小玉碗,“小姐,这是今天的药,您喝了吧。”
慕渊走前也没忘记让人看着我每日喝药。
我端起那个药碗,放到唇边,忽然灵机一动。
“浣浣,你去把圆圆叫来吧。这蜜饯他一定也喜欢吃。”
浣浣不疑有他,且我这几日的药的确是每日都喝。她转身就出去叫圆圆了。
126 明月不谙离恨苦(9)
不多时,圆圆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