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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笑道:“七活八不活。其实皇贵妃这个早产的日子,倒算不错。你不知道,宫里的御医里,有一位专治早产儿的瞿大夫,已经被圣上派到皇贵妃宫里去全天候着去了。”
裴舒芬眨眨眼,笑道:“还有这种大夫?——娘娘可得帮妾身一个忙,将来若是有用得着这位大夫的地方,还望皇后娘娘给个体面。”
皇后意味深长地笑道:“你急什么?——你不是要四五年之后才能生吗?”
裴舒芬脸上一下子涨得通红。看来是宁远侯太夫人进宫的时候跟皇后说起过了,裴舒芬虽然羞恼,却无可奈何。无论皇后,还是太夫人,都是她惹不起的。忙转了话题,问起皇贵妃那一跤到底是怎么摔的。
裴舒芬听皇后说起始末,又说宫里的裁事房寻到两个“罪魁祸首”,原是皇后宫里的人,心里咯噔一下,紧张地问道:“那圣上有没有对娘娘怎样?”有没有问话?有没有让皇后辩白?
皇后弯着双腿,跪坐在紫檀木夔纹四足矮桌前,专心地拿了凤仙花汁染指甲,一边染,一边对裴舒芬道:“本宫是这么蠢的人么?——再说本宫有三个皇子,大皇子都快纳妃了,至于跟她那个在肚子里不知是男是女的讨债鬼过不去吗?依本宫看,她就算能生出来,以后也养不大!”最后一句话,倒是极为恶毒。
裴舒芬半信半疑,思索了半天,还是提醒皇后道:“娘娘容禀。如今皇贵妃早产,圣上看在咱们宁远侯府和皇后的面子上,将此事不了了之,但是一定会对皇贵妃更加怜惜。皇后娘娘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皇后染着指甲的手顿了一顿,过了半晌,看向裴舒芬,点点头,道:“大嫂言之有理,本宫就按兵不动,先把这些贵女弄进宫里再说。——男人啊,只要变了心,就好对付了。”
裴舒芬强笑了一下,又寒暄了几句,便离宫回府了。
皇贵妃的凤栩宫里,看护早产儿的御医瞿大夫每天过来给四皇子扎针,又用专门的汤药给他沐浴净身。十来日过去,居然一天天地长大了,也能吃得多了,一次病都没有得过。
四皇子越来越胖,皇贵妃却熬得瘦了下来。
眼看就要到九月初一了。宫里新进了一批贵人,圣上左拥右抱之余,龙颜大悦,下旨要带宫里的人和勋贵武将去京郊的皇家猎场秋猎。
皇贵妃还在坐月子,自然不能去。别的宫里的宫人都在忙忙碌碌地给主子收拾东西,就凤栩宫静悄悄地。
皇贵妃的大宫女红丹悄悄地走进偏殿的暖阁,看见皇贵妃午睡方醒,一幅怔忡的样子,轻声问道:“娘娘,夷陵长公主在殿外求见。”夷陵长公主便是如今宏宣帝唯一的异母妹子。
皇贵妃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低声道:“……不见,就说,本宫身子不好,刚吃了药,歇下了。”
红丹领命,又问道:“夷陵长公主要跟圣上、皇后,还有各宫的贵人一起去秋猎,问皇贵妃娘娘有没有话对圣上说。”
皇贵妃嗤笑一声,道:“圣上每日都过来一趟,本宫有什么话,不亲自跟圣上说,要她传话?”摆摆手,道:“以后别搭理她,离她远点。”
红丹不明所以。依她看,夷陵长公主的娘亲对圣上有恩,圣上又对夷陵长公主恩宠有加,怎么看,都是一个大大的助力。皇贵妃娘娘不笼络这个助力也罢了,居然把人赶得远远地,这不是得罪人吗?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只是个得脸的宫女而已,哪里敢掺和主子之间的事情?——她还想平平安安活到二十五岁,好放了出宫跟家人团聚呢。
想到此,红丹只好一个人出去,陪着笑对夷陵长公主解释了半天。
夷陵长公主不是傻子。她对皇贵妃示好,不是一日两日了,却一次也没有得到回应。恼羞成怒之余,暗道:给脸不要脸,咱们走着瞧!
夷陵长公主盛怒而去,红丹惴惴不安地回去给皇贵妃复了命。
皇贵妃却一点都不在乎,摆摆手让她下去了。
宽敞的暖阁里,皇贵妃望着屋顶的七叶攒花藻井,想起了刚才做得梦。那时候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如此清晰明澈。
那时候,曾经在自己以为胜券在望,圣上下旨废后的前夕,皇后的大嫂,宁远侯原配夫人裴舒凡力挽狂澜,突然以一个连环反间、嫁祸江东之计,将自己这一派彻底打垮。
圣上震怒,将自己打入冷宫,终身不得出,最后抑郁而终。而自己的皇儿却被立时赐死,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