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文庙化凡(第1/4 页)
赵国,瓢泼不停,雨脚跌落屋檐,从瓦间滑下,在庙外、庭内挖出一个个水洼,给雨中行人带来了莫名的局促。
赵祈(花焰第一百世),赵国皇室旁支,担任太常寺卿。
她一袭祭祀时的袗衣,只身站在文庙门口,撑起一油纸伞,望着连绵的雨丝,湿透了鞋底。身后的红墙琉璃瓦,带不给她安心。她只觉得,自己也是彷徨雨巷、彳亍风中的尘凡儿。
身后走来文庙小官,致礼:“大人,太牢备下,文祭可以开始了。”
她衣袂打湿一片,却恬然一笑:“多谢你的伞。”
那小官受宠若惊,“能帮到大人,是小的祖上青烟了。”他话到喉咙,又咽了下去,看上去格外的局促。
她心眼开明,“你是想问,夷族来犯,山河破碎,人心飘零,我却执意文祭是为何故?”
小官点头,投目盼答。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点雨絮,“明日会试,这场文祭是祖上立下的祈愿仪式,即便兵戈相交,也不应该忤乱了一国文教之事。”
小官垂首交袖,暗道:“大人,你还是太理想了。”
雨雾中,马蹄声紧密,马嘶声长吟,最后出现一匹膘肥的枣红大马。一人立于马上,是宫里来人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羽,朗声道:“口谕:太常寺卿赵祈听令,蛮夷侵犯,国疆无定,卒废止科举,断文庙之祭,速来宫中商榷求和事,钦哉。”
赵祈笔直了身子,惆怅入眸。
他丢下一句:“国将不国,文兴何用?”头也不回,快马而去,仿佛遗弃了最后一位股肱文臣。
她的心念,却在这一句萧散文心的讥语中化作了明镜台。于是,她转身走入文庙中,“开始文祭。”
小官怔在原地,眼中异色几多,半晌后被她的文气风骨所动,快步入内。
她过照壁,走泮桥,穿棂星门、大成门,侍立大成殿中。老祭司华服高张,在一边领她在内的不到十人拜祭儒道先师。
“文后具太牢之奠,至祭于儒祖之前”老祭司佝偻身形,却声如洪钟大吕,生怕少了祭词,低了音调,失了礼数,就会黄钟毁弃似的。
礼成后,老祭司邀请赵祈偏殿稍坐。
老祭司为她斟茶七分,“大人请了。”
她吹开茶面的深色茶叶,一饮而下,黛眉皱起,“老祭司这茶苦了些。”
老祭司笑了,“是大人心变了。”
她一诧,“我心变了?”
老祭司肯定地点头,又为她斟上,“大人心忧苍生,却恨为文官,援笔不能杀敌,开口不能变节,朝议不能正言,外边山河碎一地,即便不改文祭,却也望不到王师北定中原日的那天。”
她喑哑不语,良久后才问:“老祭司觉得,文之深旨是什么?”
老祭司道:“兴观群怨?”兴者,激发情志;观者,观察社会;群者,交往朋友;怨者,怨刺不平。
她摇头。
老祭司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她依旧摇头。
老祭司不回答了,而是轻笑,“那老头子不知了。这些都是大人思考过的答案,真正的答案在大人心底,应该扪心自问。”
她转换话题,“夷族兵临城下了,老祭司怕吗?”
轮到他摇头了,“儒祖宣化文教,千万年正气不改。邪佞终非正道,野蛮到底文穷。灵台难逃神矢,血荐轩辕何妨?”
听闻之后,她心中大定,又举杯一饮而下,起身作礼:“老祭司,这茶色醇香,清冽甘甜。告辞。”
在她离开前,老祭司蓦地问出那个究极问题:“所以,何谓浩然之气?”
她身躯陡然一颤,回眸深沉,清音朗朗:“明礼,正义,从法,含章可负。是精神之力,是不灭信仰,是众生情感。”
老祭司身后有文光四散。只见他听了这个答案,扶须而笑,“你该回去了。这之前,完成你的夙愿罢。”他消失不见。
花焰百世记忆浑然一体,在识海中酿出浩然界的形状,神道气息如长虹般高涨,刹那间已经有天命十二境的修为,还在不歇往上。
她心神安定,内敛神气,闪身出文庙,跃于赵国宇空,鸟瞰血色大地,一指横断夷族行军路线,战争中断,万民停下,注目神仙天人。
她神音传遍山川大地:“子民们,你们是罹难的无辜之人,也是造就苦难的罪恶之徒。山河将要瓦解,但你们文脉在,这是无二的精神之力,是千年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