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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憑的手頓住了,輕輕按在她背上,那極薄的一片脊骨輕顫,薄如蟬翼。
「馬……那個垃圾,當時追我,我告訴他我的過去,他說他不介意。還送了我個純金的hello kitty,和我那個一樣。我以為他是我真愛。」
她用手指劃拉地板,越說越小聲。「我這麼說,你別覺得好笑。」
拉鏈到了頭。他指尖停在頸椎頂端,髮絲與手指相交的地方。馬霆鈞的血跡還有些沒擦掉,白色皮膚上很顯眼。
」我沒覺得好笑。」
他一點都不覺得好笑,而且很煩躁。心裡有叢滅不掉的火,想要做些什麼才能壓制。
比如用手抹掉那叢血跡。或者,舔掉它。然後用清水仔細擦拭,直到什麼痕跡都不存在,只剩下……
只剩下他存在過的痕跡。
第7章 人魚燭(下)
01
直升機降落在一處軍用小機場。
雷司晴用對講機和地面對接,李憑帶著秦陌桑先跳下去,剛開門就被強光電筒晃了眼。
黑暗中,她只聽得到李憑的聲音:
「別慌,是地勤要確認人數。『無相』的合作方包括有關部門,只是走個程序,執行層面他們不會插手。」
「單打獨鬥和大廠上班沒法比啊。」秦陌桑把長發紮成高馬尾,站在李憑身後狐假虎威:「我現在算信你們不是傳銷公司,畢竟騙我用不了這麼大排場。」
李憑沒理她緩解緊張的爛話,站在光里,用藍牙耳機和地面溝通。
黑色作戰服套在身上勾勒出他健碩的身材輪廓,肩寬腰窄,長眉冷峻,玻璃餐刀還隨便插在髮髻上,刀色反射月光。
不遠處就是東海,海波輕緩。
忽然,秦陌桑眼神微變,向李憑走近一步,碰了碰他肘彎。避嫌似地,他不動聲色挪開了手。
「看到了。」他視線卻與她同時默契轉向海岸。在沉黑如墨的海面,有東西正在海底不安地涌動。
夜間視力不好的人根本不會注意到。海岸邊有氣泡連綿不斷地湧出,看得人起雞皮疙瘩,像一口大鍋在海底煮什麼東西。
可誰能煮沸東海?
「地面安全排查進行完畢,十分鐘後準備開始。」他回頭對她言簡意賅。
「什麼開始?」她震驚:「沒有執行手冊也沒有上崗培訓的嗎你們這個?」
「跟著我就行。」
眼前停下一輛軍用吉普,跳下車幾個穿軍靴的年輕人,見了李憑都嫻熟擊掌。接著行李被甩上車,換他進副駕駛,行雲流水。秦陌桑耗子似地溜上副駕駛,抱著行李包扣好安全帶,像被帶去春遊的小學生,而司機是個開車風格野上天的亡命徒。
秦陌桑繼續偷看李憑,發現他右眼下的淚痣和她的位置果真一樣。
「到海底平台還有一片灘涂。下了車跟我走,別看不該看的。」
很快,人聲和機場都被甩在身後,越走越荒蕪。車停在月光下,那裡氣泡沸騰聲最明顯,就像有人在海里倒了什麼劇毒化學物質。
「馬鴻章,七十六歲,上虞人。早年在舟山做海產生意,二十歲時家產被沒收,偷渡去南洋做蛇頭,一夜暴富。回故鄉買回祖宅,又承包了這裡的某個漁場。方才軍方已經封鎖了這裡,探查過下面的東西。馬霆鈞說的『海底龍宮』,是個——人魚實驗基地。」
他甩了一雙防水手套給她:「戴上。」
「這這這是要下海?」她深呼吸,面對眼前瘋狂又詭異的海面,沒人不會害怕。
李憑詫異看她一眼:「你怎麼想的,沒有潛水設備怎麼下海。」
她點頭:「對啊,但你們是『斬鬼人』嘛,萬一能捏個避水訣什麼的。」
他嫌棄的眼神里多了些別的情緒,但總體來說還是冷漠:「我是『斬鬼人』,不是道士,也不是法師。」
氣氛又降回冰點,他清了清嗓子,補充:「戴上,擋著口鼻。」
話還沒說完,眼前沸騰的水面忽然靜下來。但這寂靜就像是更大恐怖到來之前的暫歇。如果不是神經大條,她現在可能會拔腿就跑。
寂靜無垠的海面上,月光灑滿海岸,萬籟俱寂。
接著,隱隱惡臭從海面傳來,如同千萬條腐爛海魚隨著洋流聚集在一處。秦陌桑立即帶上手套遮住口鼻,強忍住嘔吐欲望。
接著她耳朵動了動,全神貫注,停在那裡。李憑發現她的異樣,也停住腳步。
那是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