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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脚”是绵竹年特有的法。每逢春节将至,工们做完作坊的活计,利用残纸剩色,草草涂抹几对门神,拿到市场换些小钱,好回家过年。料无意中却将绵竹工高超的技艺表现出来。简炼粗犷,泼辣豪放,生动传神。这一来,“填水脚”反倒成了绵竹年特有的名品。记得我连连赞美这幅清代老《副扬鞭》是“民间的八大”呢!
那次在绵竹还做了几件挺重要的事:去探望年老艺人,召开绵竹年普查专家论证会。这样,对绵竹地区年遗产地毯式的普查便开始了。普查做得周密又认真,成果被列入国家级文化工程《中国木版年集成绵竹卷》。其间,中国民还将绵竹评为“中国木版年之乡”。这来来回回就与绵竹的关系愈扯愈近。
大地震发生时,我人在斯洛文尼亚,听说震中在汶川,立即想到了绵竹,赶紧打电话询问年博物馆和老艺人有没有问题,并叫基金会设法送些钱去。那期间,震区如战场,联系很困难,各种好消息坏消息都有,说不上哪个更可靠。回国后,便从四川省民那里得知年博物馆震成危楼,没有垮塌,两位最重要的老艺人都幸免于难。但一个乡棚花村已被夷为平地。更具体和更确凿的情况到底怎样呢?
这次奔赴灾区,首先是到遵道镇的棚花村。站在村子中央,环顾四方,心中一片冰冷。整个村庄看不到一堵完整的墙。只有遍地的废墟和瓦砾,一些印着“救灾”二字的深蓝色小帐蓬夹杂其间。村中百户人家,罹难十人。震后已有些天,村民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开始忙着从废墟里寻找有用的家当,但没人提年的事。人活着,衣食住行是首要的,的事还远着呢。
茫然中想到,最要紧的是要去看另外两个地方:一是年博物馆,看看历史是否保存完好;二是看看两位重要的年传承人老艺人现况到底如何?
年博物馆白色的大楼已震损。楼上的一角垮落下来,外墙布满裂缝。馆长胡光葵看着我惊愕的表情说:“里面的基本上都是好好的,没震坏。”他这句话是安慰我。我问他:“可以进去看看吗?”眼见为实,只有看到真的没事才会放心。 txt小说上传分享
废墟里钻出的绿枝(2)
打开楼门,里边好像被炸弹炸过,满地是大片的墙皮、砖块和碎玻璃,可怕的裂缝随处可见,有的墙壁明显已震酥了。但墙上的,尤其前五年看过而记忆犹新的那些,都像老朋友贴着墙排成一排,一幅幅上来亲切地欢我。又见到《骑车仕女》和那对“填水脚”的《副扬鞭》了,只是玻璃镜面蒙上些灰土,其他一切,完好如昨。我高兴地和这些老相识一一“合影留念”,然后随胡馆长去看“古版库”。打开仓库厚厚的铁门,里边两百多块古版整齐地立在木架上,毫发未损。看到这些在大难中奇迹般地完好无缺的遗存,我的心熠熠地透出光来。
当我走进老艺人居住的孝德镇的射箭台村,心中的光愈来愈亮。当今绵竹最具代表性的两位老艺人中的一位是李芳福,今年八十五岁。上次来绵竹还在他家听他唱关于年《二十四孝》的歌呢。他的风古朴深厚、刚劲有力,在绵竹享有北派宗师的盛名。地震时他在五福乡的老宅子被震垮了,现在被儿子接到湖南避灾,人是肯定没事的,灾后一准回来。另一位是南派大师陈兴才,年岁更长些,人近九十,身体却很硬朗。我见到老人便问:“怕吗?”他很精神地一挺腰板说:“怕什么,不怕。”大家笑了。他的风儒雅醇厚,色彩秀丽,多小幅,鲜活喜人。这几年,当地重视民间艺术,老人搬进一座新建的四合院。青瓦红柱,油漆彩,当然都是自家的。房子很结实,陈氏一家现在还住在房内。北房左间是陈兴才的室;右间里儿子陈云禄正在印;东厢房也是作的作坊,陈兴才的孙子和邻家的女孩子都在紧张地施彩设色。这些天,全国各地来救灾或采访的,离开绵竹时都要带上两三幅年作为纪念,需求量很大,在绵竹市大街上还有人支设帐篷卖年呢。绵竹年反变得更有名气。
如今陈家已是四世同堂。两岁的重孙儿在坊里跑来跑去,时不时也去伸手抓案上的毛笔,他将来也一定是绵竹年的传人吧。
我说:“只要历史遗存还在根还在,杰出的艺人和传人还在传承在继续,绵竹年的未来应该没有问题。”
民间艺术生在民间。民间是民间文化生命的土地。只要大地不灭,艺术生命一定会顽强地复兴的。
在受灾最重的汉旺镇那几条完全倾覆的大街上考察时,我端着相机不断把发现的细节摄入镜头。比如挂在树顶上的裤子,死角中一辆侥幸完好的汽车,齐刷刷被什么利器切断的一双运动鞋,带血的布娃娃,一盘被砸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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