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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黝黑窄脸的年轻人,深深地长叹一声,皱眉愁眼地说,“这些混账王八蛋,硬是往人脸上撒尿,咋能不叫人性起?,闯下祸了!芳,我给逮进‘鲁白公馆’,我死了,你可要记着我呀!你好好拉扯孩子,长大为他爹报这个仇!”
刘芳芳“哇”的一声哭起来,一头栽到丈夫怀里,紧紧地抱住他,好像一松手,郭中堂立刻就会被逮走。哭了一阵子,她抬起满腮泪水的俊脸,显出绝望的表情。
“表哥,”她哭着说,“我陪你进‘鲁白公馆’,要死,咱们一块儿!”她看看郭中堂痴呆呆地坐着,又说:“说话呀你,干吗傻愣着?”
“芳芳,”郭中堂说,“我在想,咱们干吗坐着等死呢?咱们长着两条腿,不会逃跑吗?懂吗?逃跑,一块儿逃跑!”
“咱们能逃得出去吗?”
“活人还能叫尿憋死?”机灵的年轻人说,“不要紧,城里我地面熟,总会有办法的。”
“可咱们往哪逃呀?”
“山里!根据地!投八路!”郭中堂下狠心地说。
刘芳芳听了,心像浸到冰水盆里,浑身打个冷战。到根据地?再见到军区敌工科那个长脸形的小伙子,她怎么对他说?她还有脸见他吗?可是事到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
“可是,”她有些疑虑,“人家还会信任我吗?”
“欸,那有什么!”郭中堂解释说,“你一没出卖根据地情况,二没出卖同志,怕啥呢?”
是啊,她怕啥呢?她没有叛变革命,她问心无愧。她告诉表哥:到了根据地,她就向组织交代清楚在“鲁白公馆”里的情况,怎样挨打,怎样经受过考验,从进去到出来的全部经过。但是,郭中堂不同意刘芳芳这样做。他认为,陪关“鲁白公馆”这一段,还是不说的好,省得他们怀疑起来没完没了,要是打成个奸细,那才倒了邪霉呢!何苦!就算以后他们知道了,让他们查去好了!反正她是清白的。
丈夫说得多透亮!对,“鲁白公馆”那一段还是不要说,免得自找麻烦。她点着下巴颏儿,满意地说:
“好了,听你的,不说就是了。要是他们问起来,就说我们谈恋爱、结婚、怀孕、恋情人恋家啦!行了吧?”
郭中堂还告诉她,正好今天日本人交给他一大笔钱,叫他替日本人买羊毛。说着,他从提包里,拿出四大沓子金票来,总共二十万!
“芳,”黝黑窄脸上那双油亮的眼睛,闪着机警的光,用极为真诚的语调说,“咱们把这些钱拿到根据地,给八路军。他们正是特别困难的时候,这么多钱,能解决多大困难呀!芳,你说是吧?……他们一定会信任咱们,咱们实心实意地投奔山里根据地。”
刘芳芳听了,抬起还带点泪花的眼睛,朝表哥深情地瞥了一眼,笑了笑,然后拿起郭中堂的一个手指,放在自己嘴里,轻轻地咬了一下,娇嗔地说:
“你真是个可恨的人!”
一切都谈妥了。郭中堂把手一挥,很有气魄,很有把握地说:
“趁天黑,咱赶快离开这儿。先到我的一个朋友那里躲几天,等风平浪静了,咱再离城。芳,你放心,一切由我安排。过不了几天,咱们就可以顺利地到达山区八路军根据地。”
……到了根据地两个月以后,他们赶上了这次的鬼子大扫荡。
刘芳芳这个天性好动不好静的姑娘,她的致命弱点,就是天真,就是忍受不了空虚和孤独。在那险境的逼迫和驱使下,她不得不放弃她原来在根据地时的未婚爱人……军区敌工科那个长脸形英俊的小伙子张云清,而和她的表哥郭中堂结婚。她做梦也想不到,郭中堂原来是个有老婆的人。芳芳想起今儿个下半晌,那个女人的言行,真是奇耻大辱!就是淘干大雁河的河水,也洗不净加在她身上的耻辱!
她还想到:等反扫荡结束了,主力返回根据地,文工团的同志们也返回来了,大家都在庆祝反扫荡的胜利,都在为和亲人、战友重逢而欢乐,可我呢?我有什么脸再见首长和同志们?我有什么脸再见那个曾经热恋过我的人呢?
悬崖呀,悬崖下滔滔不息的大雁河水呀,你就作为我这个受尽屈辱的少女的最后归宿吧!
刘芳芳纵身向悬崖下跳去……
电台队长关华,因为没有听从廖休的命令而中途在明光寺抄报,被叫到白马村支队指挥部。廖休不管关华怎么解释,不管关华怎么强调电台队的特殊使命,也都无济于事,大耍权威,好一顿批评。关华只好听任他发完那无名的邪火。
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