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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雁》这首词的结尾,就是这种理论的实践。这首词的结尾仍然和它的前面部分一样,没有用“孤”、“独”、“单”、“只”这类的字、词来作结,却是和史达祖《双双燕·咏燕》的结尾用美人独凭画栏反结“双双燕”本意一样,用“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作结,以双燕反结孤雁。词显然宕开,用了双燕,但“未羞他”的还是孤雁,作者自始至终紧紧扣住的还是“孤雁”。而这样反结,却既有波折之妙,又给读者留下了很宽广的思索余地。
但是,张炎这首词并不只是单纯描摹孤雁的形、神及其境遇,而是把雁和人巧妙地融化为一,写雁的孤单就是写人的孤单,写失群孤雁及其困苦是用来比喻他自己国破家亡后,南北奔走,羁旅漂泊,过着和过去“翩翩然飘阿锡之衣,乘纤纤之马”(戴表元《送张叔夏西游叙》)显然不同的、困苦、凄凉、孤独的悲痛生活。这正是他在《清平乐》中写的“去年燕子天涯,今年燕子谁家”,在《甘州》中写的“零落一身秋”所表达的思想感情。
当然,张炎这首词也并不仅只是用失群孤雁来比喻自己的漂泊生涯,他在上片“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之后,又重复用苏武的故事:“料因循误了,残毡拥雪,故人心眼。”前后同用一事,而词意不显得重复,这既说明玉田文字技巧的惊人,更表现了他感情的沉痛。在这里,他显然既是怀古,更是伤今。这时在大都还囚禁着被掳北去的那些坚持民族气节的爱国者,他非常怀念他们,崇敬他们,就像他怀念、崇敬苏武一样。其实不止于此,就是对那些隐居不仕的宋朝遗民,他也是怀念、崇敬的,在他自己说“动黍离之感”的《月下笛》中,他念念不忘的“犹倚梅花那树”的“翠袖”佳人,就是这些遗民。词下片末尾的“未羞他、双燕归来,画帘半卷。”则又明显地是指投降元蒙统治者而得到高官厚禄的南宋状元宰相留梦炎之流,在这些飞黄腾达的败类面前,词人虽困苦而“未羞”,这表现了他的坚贞,也表现了他对坚持民族气节者的肯定,对屈膝投敌的败类的鄙视,同时也表现了词人对故国的感情,对现实的态度。
我们可以说,张炎这首《解连环》咏的是孤雁,但它没有拘于孤雁,而是曲折地表达了作者身世家国之感的。是咏雁也是咏人,是亦雁亦人,浑化无迹的佳作。(马兴荣)
疏影
梅影
张炎
黄昏片月。似碎阴满地,还更清清绝。枝北枝南,疑有疑无,几度背灯难折。依稀倩女离魂处,缓步出、前村时节。看夜深、竹外横斜,应妒过云明灭。窥镜蛾眉淡抹,为容不在貌,独抱孤洁。莫是花光,描取春痕,不怕丽谯吹彻。还惊海上燃犀去,照水底、珊瑚如活。做弄得、酒醒天寒,空对一庭香雪。
这首词是借咏梅影来表达自己国破家亡后高洁不屈的节操的。词的上片首句点明时间为黄昏月下,次句就月写影,“碎阴”,月光透过枝隙而映成满地碎影,以碎影写梅影的形状。第三句的“清绝”,点出了梅。萧泰来《霜天晓角·咏梅》:“清绝,影也别。”又写了梅的品格是清,不浊。四、五、六三句就灯写影。首句“枝北枝南”再点梅,戴复古《山中见梅》诗:“树头树底参差雪,枝北枝南次第春。”第六句中的“难折”是说,因为是影,所以难折。同时也是写梅的品格,它难于折曲。七、八两句是就魂写影。以倩女离魂的虚无来写影,以倩女对爱情的忠贞,进一步形容梅的品格。上片最后两句是就过云写影。第一句又点梅,林逋《梅花》诗:“疏影横斜水清浅”。第二句“应妒过云”是过云应妒的倒用。“明灭”,即若有若无,点影。整个上片,就月、就灯、就魂、就过云来写梅影,也写了梅的品格。
过片三句为一篇之主。以窥镜写影,但强调“为容不在貌”,而在品德的“孤洁”。这实际是表达了词人国破家亡后宁愿孤独、寂寞,保持纯洁的节操的尚高志趣。次三句以春痕写影,以“丽谯吹彻”点梅,秦观《阮郎归》:“丽谯吹彻小单于”。接着二句以珊瑚写影,意思是在天色微明中看梅影,好象燃犀角照水底珊瑚,使珊瑚不是固定不动的,没有生命的,而是活生生的。以此写梅影,也赋予梅影以活生生的状态。最后二句总结全篇,以“香雪”点梅,也指梅的品格。“空对”,言无其他物可对。整个下片以窥镜、以春痕、以珊瑚写影,也写了梅的品格。
全词层次分明,脉络清楚,写法有虚有实,但都扣紧梅影的神态、梅影的品格来写。词中写梅影品格的清绝、难折、孤洁等等正是张炎身处国破家亡境地的自我要求,自我写照。同时也含蓄地表达了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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