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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动,提起陈都老爷,没有一个不竖起大拇指称赞的。
曹仁修久任柏台,这样的朝章故事自然熟稔于心,闻言答说:“是,何桂清忠诚耿直,自当年为皇上训教之后,发奋图强,从不因人、因事略有苟且。上一年京察一等,臣本意是再派他一年,不过何桂清说,巡城御史是地方官的身份,做得久了,难免有差役、家人仗势欺人,成为地头蛇,所以坚辞不受。臣不愿强人所难,故而委派他到陕西道去做掌印御史了。”
监察御史以省来分,共十五道,除了京畿道之外,尚有十四道,但只有河南、江南、浙江、山东、山西、陕西六道有印信,每道人数不一,掌印信的居首,名为‘掌道”其余的称为‘协道;至于另外的罢道,只享俸禄不做是,叫做‘坐道”这八道的事物,由有印信的六道兼理;掌陕西道兼理湖广道,举劾两湖失职官吏,审核两湖刑名案件,都是陕西道的执掌。
皇帝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朕记得,湖北武昌府治下的冒名顶凶案子,就是何桂清首先发难的?”
“是。皇上圣虑无错,此案正是经何桂清指摘,方才大白于天下的。”
皇帝叹了口气,“现在下边的人啊,真是把人命当做儿戏”他说:“自从上一年年底,皇太后薨逝,朕越感精神不济,就是记性也开始变坏,刚刚说过的话,过一会儿就会忘记。有时候午夜惊醒,发觉处置不妥,但已难以补救。”
曹仁修觉得皇帝这话有些好笑,年纪还不到三十,怎么就有忧劳之意了吗?碰了个头,他说:“皇上为国事万几操劳,还请保重圣体康健才是。”
皇帝继续说道:“从前朕精力过人,事理看得极其明白,所以赛尚阿、祈隽藻之流,做什么事都瞒不过朕。当初朕一力推行新政,大家都不赞同,只有极少的几个人,跟朕同心同德,赛尚阿便是其中之意。我就因为这样的缘故,对他种种姑息容忍——。朕知道,你是崇绮的座师的,可是?”
听皇帝语气不善,曹仁修赶忙碰了个头,当即回奏道:“臣职司风宪,为皇上耳目所寄,赛尚阿之子虽从臣受学,赛尚阿对臣亦颇有礼遇,但臣读圣贤书,蒙皇上天高地厚之恩,断断不敢徇私辜恩,赛尚阿如敢有欺罔君父,臣必据实弹劾。”
“嗯,赛尚阿是赛尚阿,你是你。朕知道,你和何桂清一样,都是很有风骨的。”
“是,臣从来是忠诚骨鲠之臣立命庙堂。”
“既然饱读圣贤书,也应该知道‘见贤思齐’吧?”皇帝这样暗示着。
“是,臣下去之后,定当晓谕何大人。”
“不,不,不必作为朕的意思。”
仁修完全明白了,“臣当谨慎料理,请释圣宪。”
当天晚上,曹仁修在府中邀何桂清小饮,谈到今天皇帝召见,言辞之中颇为烦恼,说自己等身为臣下者,应为圣主分忧。
何桂清自从咸丰元年为了南书房奏对不合体制,给皇帝免去一切官职,发回翰林院,做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翰林院学士,很是过了一年的苦日子。
恩宠一旦转衰,朝中的那些大小官员也就另眼相看了,该他得的得不到,可以搪塞的也搪不过去。
京官最穷的是两种人,翰林和御史。翰林有红有黑,不走运的翰林,开门七件事,件件要赊帐,如果一年大大小小的‘考差”一个都捞不到,那到了年下的日子就难过了。一年三节结帐,端午节和中秋,都还有托词:‘得了考差,马上就给”一交腊月什么考试都过了,那里还有当考官的差使?于是只好找同年、找同乡告帮。
后来还是奕知道他的苦状,命人送来三百两银子,以为度日之需,却给何桂清推辞了,他自知这一次皇上动怒,正是为了与宗室相交过深的缘故,若是再手了王爷的银子,给皇上知道了,不知道会给自己、给奕惹来多大的祸事呢所以尽管奕派来的下人一再劝说,他总是不肯,终于把对方打发了回去。
在这之后,何桂清考取了御史,景况略微好转了一点。其实,御史的情形也是一样,但‘都老爷’三个字,在京城里很有些用处,起码煤铺、油盐店的掌柜,跟‘都老爷’去要帐,不敢象对穷翰林那么不客气。因为逼得他恼羞成了怒,喝一声:‘来啊拿我的片子,把这个混帐东西送到兵马司去严办’就真要倒霉。京师九城都有兵马司,专管捕治盗贼,送到那里,被打一顿屁股,是司空见惯的事。
苦苦过了一年,正好出了湖北武昌府‘顶凶’一案,给何桂清一个大好的机会,这件事在咸丰三年年底引起极大的风波,让湖北巡抚龚裕、新任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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