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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上的这一份折子,自问也不过是发前人之微,不敢当皇上天语嘉勉。其中舛误之处,更是不可胜言,只是臣深感皇上天恩如海,不敢不尽抒胸臆。”
“其实,兵制之事,朕当年简派老六出京与英人接洽之时,就已经略知一二。真可笑,老六到了天津,还以绿营兵士射击弓箭为喜?殊不知英夷早已经舍弃这等华而不实,效率低下之物,改为使用火枪御敌了”皇帝摘下头上的软帽,挠挠头顶,“朕当年做皇子的时候,曾经听皇考说过,英夷以不满五千人之兵力,在我大清疆土纵横驰骋,其间固然有八旗绿营兵士疲弱之因,更多的,却也是英人士兵勤于战事,精于行伍,武备先进所致。”
“本来呢,我天朝自太祖立国时起,就有火器部队,更不用提圣祖征剿葛尔丹之际,火炮使用蔚然大观,只可惜,到了后世子孙,将这些兵甲之事全数抛却,终于弄成今天这般积重难返。”
“皇上这话请恕臣不敢苟同。”
“哦?”虽然皇帝只说了一个字,其中的询问之意却是很明显的。
“臣以为,我大清朝如今虽偶有边圉不靖,但是皇上年少英明,励精图治,正是大有作为之机,只要皇上圣心坚定,除弊兴利,臣以为,皇上所言积重难返之局,当也可迎刃而解。”
皇帝以为他要说什么忠谏之言哩,不想归结到最后,还是口出颂圣之语,笑了一下,他继续说道:“这个嘛,你我暂时不必辩论。朕的意思是说,兵制改革,势在必行不过不能按照你折子中所说的,以‘缺出不补,用时五年’之法行之。若是那样的话,五年之中,谁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变故?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彻底,改的有效。”
曾国藩不知道皇帝说的这种‘彻底、有效’是指什么,含糊的碰了个头,“皇上圣明。”
“明天朕要到天津绿营驻营去看看,其实,不用看朕也知道,其间早已经准备得妥妥当当,一待朕离开,又会恢复旧貌。现在能够看到的,不过是摆样子的。”皇帝叹了口气,“人人都以为皇帝是多么神圣崇高,殊不知身在这九重之中,想看到一点民间真正的景致,居然也会如此之难?”
曾国藩说,“臣以为,绿营兵勇知晓皇上圣驾亲临,激发天良,认真操演,也是有的。只要他们能够将这等报国之心秉承下去,也可成为以一当十的虎贲之军。”
“朕最想看到的,还是新购买的火炮……”说到这里,皇帝突然问道,“朕让老六和英国人商议购买火车,并相关产业之事,你知道了吗?”
“是,臣乡居岁月,也有幸捧读皇上圣谕。铁路之事,在臣看来,实在是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的大善之举。虽百姓初初未见其效,难免有不谐之声,日后领会到了,自然也能够衷心感念圣德。”
“哎。铁路是一种非常非常重要的物什。不但于国有利,更加于百姓有利。朕想过,将来国家有警,兵士乘坐铁路,一夜之间四通八达,即可赶制兵燹之地;承平的时候呢?百姓也可以用其为代步工具,更加可以利于商贾使用。比之什么马车,什么漕船,既快且安,实在是利国利民的壮举哩”
曾国藩抬头看了一眼,年轻的皇帝脸上满是兴奋之色,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虚拟出来的幻景之中了。他有心想说,铁路只有一条,如何能够达成皇上的愿望?看皇帝如此兴奋,又沉默了下去。
皇帝憧憬片刻,又把话题扯了回来,“至于兵制一事啊,实在是个大问题,朕想,就从这距离京中最近的直隶省开始吧?”
三月十二,皇帝从天津城中起驾,到了位于绿营驻防营地,直隶提督固山贝子奕山率领总兵长瑞,麾下参将副将佐领等人在营门外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君臣大礼:“奴才,恭请皇上圣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面带和煦的微笑,在御辇上站了起来,“朕安都起来吧。”
“谢皇上。”
进到营中,从辕门外通往大帐的地面上早已经为人清扫得干干净净,铺着星星红的地毯,皇帝落了乘舆,众星捧月一般请到中央大帐之中,居中而坐,众人分侍在旁,皇帝随手从帐中的帅案上取下一支令牌,“朕也曾经看过戏文,内中每有大军征伐之前,总有一个人,随手拿下令牌,派兵点将,想不到,朕居然也能够有这样一天?”
皇帝有意开玩笑,众人自然凑趣的哄堂大笑起来。奕山上前一步,跪了下去,“皇上天资英武,本是我大清第一武将,奴才等能够在皇上麾下以策驱使,本是三生幸事。”
“你不用拍朕的马屁,兵者国之大事。朕虽然书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