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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讲——也免得空口无凭,百姓群情汹涌,引发事故。
至于文祥那边,自然也是无可无不可,由学政张芾陪同着,由陆路在沿线走了一遭,时已入冬,北地早已经是瑞雪飘扬,而在这江南之地,却是一派早春风光。路边的水田有的还没有收割,不时看见几个农人带着农具在田间耕作,青天碧落之下,倒有几分生气蕴含其中。
一路走来,到处都是这番景象,倒令文祥有了不忍催伐的怜惜,“小浦兄?江南之地,到现在还有未收割的粮米吗?”
“是啊,江南的粮米一年双熟。第一收是在每年的五月间,第二次是在每年的十月间。”张芾在省内多年,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如数家珍,“这全靠省内气候适宜,全不似北地,然一季有余,两季不足,每到春天,百姓农户便要多加小心,”
“这是为什么?”
“江南春季凉而多雨;稻米易烂秧死苗,总要认真呵护才是的。”
李鸿章听得扑哧一笑,回头和他说话,“想不到前辈于四民之中的农术,也通晓一二呢?”
张芾面色一红,心中更是大怒李鸿章这样的说话是很不客气的。士农工商四民,以‘士’为尊,今天听张芾于农家之事大作阐论,李鸿章语出讥讽,也难怪他会生气,“我等衣食住行,朝廷所给的俸享,皆是要靠这些小民供养……”他用力的喘息几声,“我等身为读书人,代天立言,心挂小民疾苦,难道不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吗?”
看两人说话有流于意气的迹象,文祥和董之浩赶忙把他们劝阻了开来,却弄得自入仕以来,从来不曾受过半点委屈,更不肯下省察克己功夫的李鸿章心中郁结难平,暗暗恨上了张芾。暗道这一番差事完毕,若是能够见到皇上,问道江南之行的时候,只要让一句:“张芾性近浮滑,于此番皇上交托之事全不用心承担”,用不着具折,就能够毁了他的前程
在张芾来说,又有一番心肠,他在江苏学政的任上已经做到第三任了——在大清开国以来,这还是第一份。学政和前文提过的盐差、织造之类一样,同是差事而不是官,第一任结束的时候,还可说是新君登基,万事待决,于自己顾虑不及;到了第二任和第三任,就可以看出自己当年之事,是如何的为人鄙薄了。
这让他也有了求卧之心,学政任上宦囊颇丰,将来告老而去,回归乡梓,也未尝不是君子取舍之道,所以,于李鸿章口出不敬之言,张芾丝毫不肯假以辞色的当面驳斥了回去。
这样的一番故事弄得几个人都没有了心思,各自带着听差下人,登轿自去。
离开无锡县城,众人继续前行,出无锡走六十余里就是常州府,众人还没有到,常州知府已经携府城官民、士绅人等迎了出来。这位知府老爷姓赵,名叫皖北,安徽人,道光二十五年恩科三甲进士,不能入翰林院读书,榜下即用,分发到了两江,十年消磨,做到了常州府知府的位子。
赵老爷是从风尘俗吏一路爬上来的,历练得非常聪明,脑筋也很活,当年有一桩案子,轰动一时,可见其人颜色于一斑——。
有个湖南人,在无锡做生意,积攒下来的资产拿回家乡置办天产,全交由比自己小很多的胞弟一手打理,及至垂暮之年回乡养老,满心以为可以安度晚年,不料他的弟弟竟然全然不认此事,所有的田地契约,也都是写的胞弟的名字。
这一来自然就要打官司,可想而知,他的官司一定打输了,这个人没有办法,带着仅有的一点资产,再度返回无锡,想重操旧业。但是生意做得很是不顺利。老人越想越生气,就准备在无锡再打官司。
但是像这样争夺田产契约的,都算是小事,地方官完全不受理。等到赵大老爷上任,这个人久闻赵皖北精明过人,能够为民伸冤,便投了一张状子,不过有了前几次的教训,这一次也不敢抱很大的希望,只是姑且试一试。
赵皖北一看状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过案子在湖南省内,他也不好跨省问讯,只得另辟蹊径,通过人找到湖南省内所属的知县,订下了一条妙计。
先是在常州府内找个由头,随便抓了几个湖南人,故意交代对方如何做供,然后行文湖南省内,说那一家的胞弟是这几个人的窝家,然后飞咨湖南巡抚,逮捕了这个弟弟,押解到常州受审。
这个弟弟自然极力喊冤,赵皖北问他,“你才不过二十多岁,由你胞兄抚养成人,一向又不事生产,竟有如此大笔的田产,如果不是坐地分赃的窝家,你怎么会发财?”
这个弟弟没奈何,为了逃脱在大清律上标明是死罪的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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