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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各国公使荐医‘有不可告人之处’,已失臣道,外使荐医为皇帝诊疾,用‘关不到夷人的事情’来形容,更觉不伦。贾祯心中不悦,便即正色答道:“这也不能说是人家爱管闲事。平常人家,亲友交好,荐医也是常有的事,何况一国之君,更何况下诏求医,是自己请人家来管闲事。汀公,你没有办过洋务,不知道其中的甘苦委曲”
“我是说,皇上有病,外国岂能干预?”赛尚阿犹自强辩,“再说,外国医生也不配替皇上看病。”
“是啊,我也以为万乘之尊,不敢轻试西医。”何汝霖也在一边插言了:“外臣的盛意,也只有心领了。”
贾祯不愿意和这些人做口舌之争,把折子放进黄面匣子封好,当先站了起来:“还是伏祈圣裁吧。”
皇帝今天的精神头比昨天好了一些,拿过来一目十行的看过,他问道:“各省保荐的名医,可已经到了吗?”
“是。回皇上话,直隶总督纳尔经额保荐的河间府人士薛福成,浙江巡抚黄宗汉保荐的名医马文值都已经到了热河了。皇上几时宣召的话,几时臣带他们觐见。”
“薛福成?这个名字好耳熟啊。”
“是。薛福成正是当年因为为陈孚恩贿买之下上折子参劾漕运总督杨殿邦杨大人的薛福尘之兄长。”
“啊,想起来了。”皇帝毕竟是有病,身体不像平日里那般能够持久,用手抵着额头,说:“先不用急着让他们进来。着内务府、率同太医院医正详加察看,听听他们有什么好办法没有?不要找来一个,就会给朕开那些苦苦的药汁喝。”
“喳。”
薛福成和薛福尘是双生兄弟,两个人都是道光二十四年顺天乡试的举人,而且他的科名甚高,差一点就是解元,旁人都说,来年春闱一定能够高中,谁知道到了第二年下场会试,极不得意,竟至榜上无名——倒是他的弟弟,却得中了。
他们的父亲薛晓帆在湖南当州县,本想为儿子出赀,捐一个郎中,分发到工部,以待来年再考,也省却路上奔波。谁知道薛晓帆病故在任上,兄弟两个千里奔丧,扶榇返乡,三年服阕,薛福尘再次入京,而薛福成则留在家中奉养老母。
到了道光三十年新君登基,薛福尘一时糊涂为人贿买,落得个灰头土脸,薛福成人在家乡闻听此事,对当官更加视为畏途,虽经弟弟几次来信求恳,却总是以老母在堂,不敢远离为由。不愿意、也不敢再入这天子脚下了。
乡居岁月,日子虽苦,闲工夫却多的是,他就在这时候开始涉猎医书。他为人秉性特殊,用心极专,一事不当于心,穷思极研,废寝忘食,非要将疑团剖解,看个明明白白不可。因此,五、六年下来,各家医书,无不精读,融会贯通,竟成了无师自通的名医。在当地小有名气,很为人所称道。
这样的一篇履历折薛宝善也见过了,虽说他是举人的底子,但此刻以医士的身分被荐,而且有先加考查的上谕,再加上同业相嫉,所以他也无须客气。
于是昂然高坐,俨然以考官的身分,‘请教’医道。名为请教,实际就是诘问。一番盘诘下来,薛宝善知难而退,因为他懂的,对方都懂;对方懂的,他就不完全懂了。
内务府经过上一次长宏之事之后,变得老实了很多,这一次奉派接引的是袭爵的礼亲王世铎。他是全龄的弟弟,年纪很轻,不过十八岁,说话做事却很是得体,全龄殁了之后,皇上在荫封之前也曾经特为的见过他,对他言谈举止都很满意,所以把这个世袭罔替的亲王给了他来承袭。
世铎不大懂得医道,不过眉高眼低是看得出来的。被问的人从容陈词,反是发问的人语气迟疑,仿佛该问不该问都没有把握似的,则此两人的腹笥深浅,不问可知。
“高明之至。”世铎拱拱断了他们的话,转脸又问薛宝善,“你看,是不是今天就请脉?”
“无须亟亟。”薛宝善说,“皇上的病情,总要先跟薛兄明白。”
于是,便和薛福成说起皇上的病情。不知是他有意藏私,还是功夫不到,他只能说出症状,却说不出病名。薛福成颇为困惑,便直截了当地要求阅读皇上得病至今的全部脉案。
“脉案在内奏事处。明儿请脉,你当面跟上头要好了。”
薛福成知道太医请脉的规矩,脉案照例用黄纸誊清呈阅,太医院存有底稿,不肯公开而以内奏事处推托,显见得是故意留难。这样子猜忌,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问明了第二天进宫的时刻,仍由伴送的委员陪着,回到西河沿客栈休息。
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