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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不知,”文庆真的吓坏了。清朝于官员贪墨并无死罪,不过皇上登基以来,于朝臣偶有咎戾,每每临以重刑,自己身为内务府大臣,虽然自问能够做到涓滴不沾,但是属下有这样贪墨的官员,一条失察的罪名是怎么也逃不掉的。所以皇帝的语气虽并无酷烈之色,还是把他吓得碰头不止:“奴才有罪,奴才有罪,奴才昏悖,请皇上责罚。”
“一个不入流的小吏,一趟大工下来,便能够落袋三万两银子,在热河又是置房产,又是大摆筵席的请客,其间喝花酒,请伶官儿,种种有碍官箴之处,不一而足,尔等却视而不见?每天就知道在朕的面前口称圣明,殊不知吏治之坏,已到了如斯境地”
皇上真有点动怒了,把个搭手的炕几拍得砰砰直响,吓得众人谁也不敢说话,只是伏地碰头不止:“这件事要从严查处,阎敬铭?你带领考量司的书办,将从去年十月二十七日上谕下发以来,内务府、户部、工部所有相关大工工程所用等项,逐一查明落实,具折来奏,知道吗?”
“是,臣明白了。”
“还有,朕虽然自幼生长在禁中,但是于街市上那些虚报价码的伎俩却也知晓一二,不要想像糊弄那些不懂行的蠢汉那般的糊弄朕。想想真好笑,当年的曹振镛,身为内阁、军机两重首辅,这么大的名望,这么高的地位,只是为内务府一群蠹吏所惧,在先皇问到的时候,竟然说自己家中不吃鸡蛋?”
这一节说话是很多人都知道的,道光帝吃鸡蛋,内务府所管的御膳房竟然报与他说:‘鸡蛋每一枚卖到三两银子。’后来道光帝和一个官员聊天,那个人一时失口说:‘自己家中吃鸡蛋,只卖到五个大钱一枚。’皇帝很奇怪,让曹振镛仔细去查问,曹振镛深知内务府这些人的厉害,不敢照实回复,甚至连差事也不敢领,只是说:‘臣从来不吃鸡蛋。’才算是没有得罪内务府的一些人。
这样的本朝故事,阎敬铭自己也是知道的,只听皇帝继续说道:“……阎敬铭,你仔细估量着,若是你敢于徇私舞弊,意图为内务府的那群混账行子遮掩,朕纵然和你有数年机缘,怕也是要全然付诸流水了。”
敬铭大声答应着:“臣定要认真疏爬,把所有于大工之中有所贪墨的官员一体查获,禀明回奏。”
第44节天颜震怒(2)
第44节天颜震怒(2)
天颜震怒,派阎敬铭彻查内务府官员从大工款项中贪墨情事,加以阎敬铭为人毫无瞻顾之情的性子,户部考量司大小官员不敢马虎,随着工作的进行,内务府、工部与北京张记皇木厂内外勾结,采用低买高报的手段从大工款项中做大肆中饱私囊的勾当,给他挖了出来。
内务府大臣大多都是兼差,除了总管大臣文庆和郑亲王端华,怡亲王载垣等宗室亲贵担任之外,还有一些各自分担其职的内务府大臣,赵双山就是其中的一个。
赵双山是汉军旗人,原来是固山贝子奕缙门下的包衣——这是满洲话,就是奴才的意思,后来入了内务府当差,补上了一个堂郎中的差事,他做的这个差事主要的是接一些宫内殿阁门廊的整修、装饰、糊裱等琐碎事务,不过,这些差事很多地方都需要和工部打交道,工期的排定,工人的选择,宫内的忌讳等等。后来,彼此熟悉起来,经过一个叫陆晓辉的工部主事引荐,认识了京中张记皇木厂的掌柜的张利剑。
张利剑是广东人,在原籍开有商行,做的都是和洋人交往的生意,道光二十二年的时候因为广东发生的中英武装冲突,他自己多年来和洋人交往,担心有那恨自己的同行携机报复,赶快把商行顶了出去,带着银子北上京中,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走通的门路,和内务府大臣怡王载垣拉上了关系,经载垣结识了总管太监董承祥,据说两个人还换了帖子,结成兄弟——他本来比董承祥的年纪要大上几岁,却甘于做小,以大哥相称。
因为有了这两层关系,张利剑的生意做得非常大,到后来局势眼见的平稳,张利剑对自己把商行买卖顶出去后悔不迭,花了一大笔银子,在载垣、董承祥、两广总督琦善的运作下,又给他拿了回来。这样一来,他的生意做得更大,号称是京中伺候皇差第一家木料场。
张利剑当年久与夷人打交道,做生意的门路也清楚,手段也高明,他深知,像自己这样的皇木厂在京中还有数家,要想长保富贵,财源广进,第一要诀就是要消息灵通,所以,这些年来赚来大把的银子,倒有多数都用在了和各方人等拉关系上,其中,尤其以宫中内侍为最。便以咸丰三年正月十七董承祥的弟弟过寿为例,他就差人送上了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