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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乃钊深知皇帝的脾气,而且在他想来,每户人丁月交一两银子,也实在未必是什么难事,因此说道,“臣以为,以三口之家而计,年支不过三十六两,终究不能算多,……”
“许大人,这话请恕本官不能苟同。您可知道,只是在这直隶省内,就有多少人连一日三餐都不能供奉?还‘不能算多’?”
“行了,你们吵什么?”皇帝忽然斥责,众人这才低头不语。
“那,折中一下,有钱的可以交钱,没有钱的,也不必强求。你们以为怎么样?”皇帝说道,“有钱的,仍旧是按照刚才的数额缴纳,然后由当地衙门,发给排票。嗯,排票每月一换,以证明数额缴纳齐全。若是幻有疾病,即可持排票到州县府道四级衙门中任意一处诊治。不论病势能不能最终痊愈,都不收费用。这样怎么样?”
“皇上,请恕臣无礼问一声,若说每年百数十两的银钱,在豪奢之家,未必拿不出来,但我天朝自古以来,行医问药之法,都未必算得家中耗费靡仍之道。这样集和民间银钱,以为诊疗之道的办法,其效用安在?”
“很简单,既然你问到了,朕不妨告诉你。首先,朕这样做是为朝廷开一敛财之门;第二,医疗之术,在如今之世,确实花不到多少钱,但以后呢?你们谁想到过以后?刚才阎敬铭说,贫瘠之省,百姓有了病患,只是寻一些草药,以水煎服送下,能不能治病活命,全在未定之天。在两江这样的复述之省呢?便称有钱,怕有很多病也是因为医药手段未称发达,而使英年早逝者,大有人在吧?再有一点,朕在天津设立医学馆,固然是在前线军中为臣下奏请所设,但将来培养出来的医员,却不仅仅是要用于军中所需的。承平时刻,更加是要为百姓效力的——本源亏损,固然是中医强于西医,但外科之法,却是西医强过中医。”
“而西医新近见于我天朝之内,所谓物以稀为贵,百姓未识其中奥妙也就罢了,一旦知道,口口相传之下,必然客似云来。这固然可喜,但西医诊疗,比之中医,不知道要贵上多少——要是现在不行以全民医疗之法的话,等到将来,诊费大增,十户人家中竟有八户是因为看不起病而死的,又当如何?”
“那,即便如此,臣恐这样多的银子汇聚而上,又会给一些朝中部员、胥吏开贪腐之门。到时候,就是将皇上这番为民着想的圣意,全数化作了流水了”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朕想,只要能够多多的增加监管,这样的陋习还是能够刹得住的——自咸丰九年,桂良伏法之后,吏治为之一清,难道不是的吗?”
为着广开财路,同时更加为百姓谋一日后医疗途径的政题给军机处几个人驳了回来,让皇帝大感疑惑:是自己错了?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受着圣人典籍教化,不识字的穷苦百姓,同样也是为乡间那种约定俗成的礼仪规范,尚不至于出现后世那种唯利是图,唯财是尚的,令人从心里厌恶和痛恨的恶劣作风,但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恢复到自己‘熟悉’的世界?在这之前,若是能够行之有效的想出一个还称得上解决办法的政题,在他们看来,倒似乎是朕只是顾念着从百姓手里捞钱?
皇帝沉默良久,一语不发,神色很是凝重,文祥几个也不敢说话,树桩一样的杵在那里。“算了,这件事,等日后再议吧。”
文祥几个知道皇帝心情很差,也不敢说话,干干的杵在那里,直庐中一片宁静,“朕想起来了,本月十六日是翁心存的寿诞的,是不是?”
“是。”
“传旨,赏翁心存一柄三镶如意,一桌银器、另外由府库拨银三千两,以为彩舞之敬。日后另赐御笔匾额一方,以示朕荣宠之意。”
文祥一一记下,躬身赔笑,“皇上如此爱重,料想翁心存在病榻上闻听之后,精神大振,病势痊愈,也不在话下了。”
“就这样吧。你们忙,朕也该回去了。”
几个人跪倒行礼,看着他出直庐而去,各自转身进屋,“丹初,皇上的主意,也不是一点都不可行的吧?你是多年管部的大臣,这样凭空而出数百万两银子,又可以使甘心缴纳的百姓得到切身实惠,有何不可呢?”
“不可之处有二,首先说,日后会不会有人无事生非,没病找病,到施医局中去,骗医骗药,反正也是不花钱的浪费了国家队银钱也就罢了,最讨厌之处在于,耽误到正经身体有疾的患病之人的时间;再有,这样一大笔银钱的使用,最是容易给人以偷漏之机。你们想想,甘肃、青海各省,若是也有百姓缴纳医疗银子,合计是三千两;等到有病患发病,或者每一个人就要花上百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