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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量才器使之,无过皇上。臣于刑部多年,虽无尺寸之,但臣忠于皇上,忠于朝廷的一片痴心,唯天日可表。”
皇帝抢着打断了他的话,“朕不是想让你说这些。”他说,“朕临幸山西,招山西臬司朱光第陛见,朕问及他于前年内阁并刑部增修大清律一事之见。他说,贪墨犯官,以贪墨银两数额为定罪之款,固然是我朝圣举,但只怕日后推行起来,略有阻碍。为什么呢?因为我朝例有八议之。可列席之中的,就是贪墨再多,只怕也能够躲过一劫;而无关其间的,或者只为万余两银子,就要落得闹市问斩的下场;若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失了理公断,首在衡平和不为一人而屈的本意了吗?”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朕听了之后,深以为然。若说朝廷勋贵,王公耆宿,犯了朝章度,却不能一视同仁,又将如何服尽天下籍籍众口?你以为呢?”
赵光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说起这样的事,但天子问及,不能不答,“臣以为,理公断,首在衡平固然是刑臣行事圭臬,但也不好概而论之。”正如当年周祖培于他的评价一般,赵光可称理大家,但xiōng中装了太多律例之条,为人就有点疏于灵动,一边琢磨,一边奏陈,“我天朝厚待士子,福泽以报,故而,臣想,于那些有于朝廷的,总要念在其人往日辛苦的份上,网开一面才是的。”
几句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许乃钊频频回头,似乎有点讶异,而皇帝,更几乎给他逗笑了“要是照你这样说来的话,京、外中大臣,又有哪一个不是有于朝的?为贪墨之罪,若是将他们凌厉处置的话,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之行了吗?”
赵光吓了一跳,说皇帝忘恩负义,其罪非同小可,赶忙碰头,“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绝不敢有这等想啊?”他心中一阵后悔,今天皇帝的心情大概不是很好,怎么事先不打听打听?应该缓几天再来御前谢恩的
皇帝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今天突然说这样的话,本意是想和他提前打一打招呼,为日后即将逐步推行的司制度改革做准备的,看他吓得什么似的,心中不忍,“朕不是说你有这样的意思,只不过啊,刑名一道,关系百姓身家荣辱。你又是管部的大臣,日后行事之间,要多多上心啊。”
“是,是,是。”赵光碰头有如捣蒜,忙不迭的答应着,“臣一定小心料理,断不使刑名一端,成为百姓攻讦……呃”
皇帝含笑摇头,给世铎使了个眼sè,后者识趣的说道,“万岁爷累了,两位大人,跪安吧。”
第17节入值
翁同龢在家歇了几天,随即入值南书房,和当年一样,做他的shì讲学士。
一任山西学政做下来,除却任上所有种种进项,使得宦囊丰盈之外,翁同龢比之当年出京前,更多了几分沉稳和老练之气。便如当年老父遭谴,因为管束家奴不利,给nòng至灰头土脸的事体爆发之后,翁同书两次sī下里写信给弟弟,要他在山西任上,上表朝廷,请皇帝念在多年旧情的份上,宽免老人家的罪过,但翁同龢接信之后,却出人意料的丝毫不理给父兄的回信中,大打‘朝廷公断,圣明在天,非臣下可以sī情代偿’的官腔,把哥哥的请求驳了回来。
翁同书又惊又怒,大骂弟弟不孝,还是翁心存宦海沉浮多年,大约能够分得清楚小儿子的心思:翁氏一mén,累受两朝皇恩,无权臣之名,而有权臣之实。皇帝这一次有意掀起bōlàng,更多是只是对朝中愈演愈烈的党争之风降一降温,煞一煞锐气。于翁家一族的荣辱,说到底是不相关的。
但如果翁氏父子不知进退,以为可以仰仗翁同龢入值上书房多年的情分,就可以、并敢于提出非分之请的话,则家mén之祸,就在不远了
所以翁心存在看过翁同龢的来信之后,亲自又给远在山西的儿子写去一封信,内中丝毫不提公务,只说家务,告诉他,家中一切安好,他在山西,那里较诸京中,天气苦寒,要他多多注意身体云云,全是絮絮叨叨,父子亲情跃然纸上的文字。
翁心存很清楚,翁同龢年纪虽小,但在皇上身边多年,不提皇帝时不时的耳提面命,只是陪伴君父,数载而下所闻所见,君臣奏对时候的潜移默化,就绝对不是翁同书那般的书生意气可以比拟的后者正是因为看不透这一层,空自惶急、恼怒了半天。
翁同龢在山西任上数年,只回过京城一次,还是在咸丰九年的年初,为咸丰十年,皇帝三十万寿,照例要加开一届恩科的公事,在京中呆不多久,料理完毕,转头出京,又回山西任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