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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娘第一次抱着延琮过来时,他说:老六生的这般粉雕玉琢,像极了你。
可当她吃力的抱过来瞧了瞧,她却宛如雷击。
因为那眉眼间的月华,简直像极了那个不时在梦中扰她的他。
彼时她将那随身的香囊摘了下来,绕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苦笑,她想:也许,这便是命。
命有两只手,左手拿着秤,右手拿着剪刀,每每秤出什么过重后,他总会拿着剪刀毫不犹豫的剪它个稀巴烂。
它许是终看不惯她这个违人伦大德的罪女,如此顺风顺水。
于是,十一年后,延琮丢了。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远比所有人都冷静,她没有哭,也没有闹,反是劝着那日日自责的皇上:放心,会找到的。
皇上拥她在怀,跟她说:婉莹,朕对不起你。
对不起?
究竟是谁对不起谁?
不日后,皇上又擢升她为众妃之上,一后之下的皇贵妃,甚至怜她孤苦,让老二把独子淳伽送进宫来给她带。
有夫如此,她该满足不是?
是的,她该满足,她没有道理不满足啊!
日子又这样混混噩噩十年,久的她几乎忘了十四岁那个年少冲动的夜晚,久的她就算经常面对面见到他,都几乎忘了那个攥着她的手,和她同赴不伦地狱的他。
她以为,她都忘的干干净净了。
可一切,不过都只是她以为。
当今儿多喝了几许的皇上跟她说:婉莹,找了十年了,放弃吧,过了今年中秋,便让老六魂归吧。
她以为她无所谓,她以为她接受了命运的报复,可当她不知多少杯酒下肚后,却是泪流满面。
离席之前,她用最后一丝清醒附在丫头耳边:去唤阿灵敖大人来我营帐。
……。
在她瘫成一瘫烂泥之前,营帐门口的丫头哆哆嗦嗦的说:娘娘,营帐里……好像有人。
彼时她眼睛睁开一条缝,吩咐着:都下去吧。
掀开营帐时,她的步子是踉跄的,那未燃任何烛火的帐内,她吃力的睁开被酒打散的眼神,看着那背手立在塌边的他。
她想:她是真的醉了吧,她竟有种错觉,眼前的男人比那午夜梦回的他,身量矮上这许多。
她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过身来,可她从他微微抖动的肩膀处,瞧出了他的紧张。
她抹了一把眼泪,苦笑长叹:便是你来了又能如何?
他亦没有说话,也没有转身。
婉莹想,她真是个反骨做的女人,便是这样,她还是踉跄的朝他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
许是她醉的有如烂泥,又许是他脚下步子虚悬,当她们双双倒在塌上之时,她窝在他的颈窝里粗喘,呜咽,直至痛哭。
她想说:阿灵敖,我们的儿子,死了。
可她的嗓子除了嚎啕,却再也发不出第二种声音。
攒了二十年的眼泪,在这一刻,近乎流的干净。
终于哭累了之后,她甚至连眼睛都疼的睁不开,她脑子被酒精蚕食的像是要炸裂了一般,她蜷在他的怀里,疯了似的抓他,踢打他,咬他的脖子……
她听见他吃痛的喘息,像是有了报复的快感一般,唇齿间便是腥甜的血味儿后,她唤出了那个被她用千年枷锁锁在心底的那个名字。
阿灵敖……
……。
问佛: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佛曰:心蓝即蓝,心灰即灰。
说书的对这话儿的理解,可能比较肤浅,在咱看来,这话儿的意思大体就是,眼睛长在你脸上,你说它是啥色就啥色。
就像此时营帐中的一幕之于小猴儿和僧格岱钦,他们听见的瞧见的不过只是婉莹把果齐司浑当成了阿灵敖,缠在了一起。
这对小猴儿来说,无疑也是一惊的,在啐骂了声那当真无操持的果齐司浑后,更多让她惊到的,反是婉姨那般如玉如水的人,竟也……
“还楞着干什么!赶紧——”话只才说了一半,就只见僧格岱钦脸色一变,彼时小猴儿也听见了那黄幔城外,由远极尽的细碎步子声和刀剑磨擦盔甲的铮铮声。
“不好!”小猴儿低喝了一声,而后眉头拧成一团,拳头攥的咔嚓咔嚓响,若干马匹在胸腔中狂奔后,她啐了一口唾沫,低咒道:“操!”
接着她那句说上去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