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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无待居,一根蜡烛燃尽,已是一个时辰过去,她自己又换了火烛。她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不觉,竟然已经燃掉了四根蜡烛,外面长街上的更声隐隐传入府内,似已经是四更天了。
碧落苦笑一声,身子又坐的僵了。她转头瞧见后面书柜上,放着一副字,她轻轻伸手,取了过来,摊开放在书桌上。这幅字的纸,颜色已经微黄,似有些年头;有些墨迹褪淡,想是它的主人时常以手轻抚之故。
碧落缓缓念着上面的字:“方可方不可,方不可方可;因是因非,因非因是……”
这短短三个月,受乔瑜悉心教导,这些字早已不在话下。再仔细看,发现这字笔力圆转流畅,虽有坚劲之形,却无苍劲之力,笔架间竟然有柔弱之气。她不由得一怔,想起乔瑜说孤坟前的字与这字如出一辙,不禁暗忖道:“这莫非是女子的字?”可她毕竟只粗通一二,再也深究不清。只是不知这字在乔瑜的眼里,又有怎么样的庐山面目?
外面传来“簌簌”地脚步声,碧落一慌,连忙将字卷好,原封不动地放回了书柜上。她慌忙站起了身,才瞧见进来得是四平。她心中一松,紧随着又是失望之情,低唤道:“四平叔……”
四平一脸的歉然,一开口便是叹息:“碧落,侯爷他不……尚未回来。你的房间还在,先去休息。明日我必叫你见上侯爷。”
他话里吞吞吐吐,以碧落之聪慧,又怎么不明白他隐藏之意。碧落淡然一笑,摇了摇头,低声道:“四平叔,我回晔香楼去了。”四平眼睛一瞪,正要说点什么,可出口又只是长叹一声:“我们侯爷这脾气……”
他忽然又“嘿嘿”叹笑了两声,压着声音自言自语道:“我瞧端王当初说的真对,侯爷固然有三分像皇上,可这心思其实倒是像足了夫人。”
“夫人?是常明侯的母妃么?”碧落微抬起了头。
四平摇了摇头,碧落一时未明,可忽然灵光一现,低声问道:“是……那个人?”
“什么那个人?”四平嘴巴一撇,叹道,“皇上不过是怕睹物思人,才不愿提及夫人。宫里有人不敢提,有人不愿提,有人不忍提。以讹传讹,皇上干脆将错就错,这才叫人觉得讳莫如深。”
正文 38 雾里看花
“皇上有那么多妃子,为何却似只对这一位夫人钟情?”
“丫头你这话问得……你自己该也晓得,情之所钟,无可奈何。皇上心思深重,惟有夫人能与他相知。只是夫人年纪轻轻便走了,皇上凤孤鸾只,着实凄凉的很。”四平重重地叹了口气,“想是皇上也觉得侯爷和夫人脾气相近,这才将自己的旧宅子赐给了侯爷。”
情之所钟,无可奈何,为何不移情于他人?可既情有所钟,又岂可转赋于他人?多情无情之别,岂不正在于此?碧落同时便想起乔瑜与邱绎两人,心中微哂,默然了片刻,才随口问道:“这常明侯府原是皇上的故宅么?”
“皇上当年做肃王时,便住在这肃王府中。”四平缓缓道,“那御六阁原是夫人的故居。莫说现在,便是从前,旁人也不能随便进来打扰夫人清静。”
“难怪……”碧落这才了然,转念间却苦笑道:“不晓得这位夫人是怎样的脾气?常明侯……”。她想起乔瑜待她之情,心头失落与辛酸难抑,黯然道:“忽冷忽热,忽明忽暗。我对着他,便像是雾里看花,捉摸不透。”
“四平叔,这世上有人能瞧得清楚他常明侯的心思么?”
四平又“嘿嘿”低笑了两声,抬头打量了一圈这无待居,答非所问:“夫人住在西边的御六阁,侯爷便住在东边的无待居,遥遥相对,有趣的很。”
“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者……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碧落跟着乔瑜念了这几个月的书,已经颇晓得些老庄之道,可她从未往将这丝丝点点联系起来。眼下经四平这么一提,圣人御六气而至无待,确实两居之间牵连玄妙。
“不错。“四平点了点头,“若是夫人在,定然和侯爷投契,两人一样神神叨叨地说些西王母蝴蝶什么的,一样都不喜欢住在宫里,宁可浪迹江湖,一样重情重义,可又一样都将死生不放在心上。”
“夫人和常明侯一样,只读老庄之学么?”猛然间,碧落豁然明白,她一直想不通皇帝为何让章清在乾极殿读书,又让碧落相陪?究其缘由,竟是在此,不过是他想再听到有人以昭南的口音,念钟爱之人的老庄之道罢了。可一念至此,碧落心中却又惊诧不已,想皇帝身为万民之主,世间何物不可得?却爱屋及乌至此,怎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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