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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送的指环还在指尖。张良抬手,把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感受着那指环冰凉的感觉。虽然不舒服,但是确是羁绊存在的明证。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也试过不看这个人,不理会这个人,忽视这个人。却发现,在这纷纷乱世之中,自己再也找不到一个同他一般澄澈的人了。不在乎名利,只是因为自己是懂他琴音的知音。
“回来了么。”直到张良站在了自己面前良久颜路才把视线从慕容青悠悠离去的方向抽回来,站起身,白衣儒雅,“天色昏了,不如早些归去吧。”
“不。”张良突然上前去攥住颜路的手,微凉的温度,确是极舒服的。心头一暖,如同在大海中漂泊的人抓住了过路的浮萍。“我们去逛逛吧,毕竟难得有机会出来。”
颜路本就不是喜欢与人亲近的个性。虽然他性子恬淡,待人彬彬有礼,似乎对所有人都很温柔,但其实他骨子里是清高而又孤独的啊!
所以思虑了良久,才把他安置在那梅室之中。梅兰竹菊四君子,只有这梅花,才合了他的性子啊!
且道张良伸手抓住了颜路的手,颜路本想要挣开。却碍于怕与他走失,没有动作。一时间便随了张良进入了茫茫夜色之中。而颜路也渐渐习惯了了那一直抓着自己的手。温暖而又舒服,也许这习惯,养成了,便是一生也挣脱不了的牵连。
在很久很久的以后,这天晚上那种暖心的感觉依旧萦绕在张良的心头。或许,那时候便是爱了吧。淡淡的,没有什么大起大落,没有什么波波折折。不需要什么生死盟约,不需要什么天地为证。
爱了便是爱了,其实并非是死生契阔,只是与你说好了呀。不离不弃,莫失莫忘。
微微的心动,在这淡淡的夜晚,在这人海中渐渐萌了芽,只是他们仍是少年啊!不曾知晓,这异样的感觉,就是心动。
但那又能如何呢?
世事变迁中,谁可以改变这其中的定数?
张良少时看柳,一生为这一个留字,牵连而无法脱生。颜路少时读音,这一生也为这一个音字,寻寻觅觅,不得归宿。
到最后半生怅惘,又归故地,方才晓,此生良人早已遇到……只是当时年少,不知心动……只是当时逐利,言为苍生……
即使悔恨满心,终是无用啊。追星无用,旧事早应忘了,倒不如怜取眼前。
至少,在眼前的依旧是那时、那地,遇到的那人。
即使是半生成空,鬓发如霜,尘土满面,也绝不会错看、错认。
徒空叹完
拣寒枝
清歌淡 拣寒枝
“请用茶。”不过冷冷地把面前的一杯冷茶推到了盈墨的面前,白衣黑发,玉箫横插腰间——岂不就是那白亦?
盈墨平静的神色在对上白亦那冷然的眼神时,忽而闪过一道阴影,长袖垂到了桌面上,不恼不怒地掩面轻轻饮了一口冷茶。
天,果然还不曾大暖。这冷茶入口便连心也凉了个透彻。盈墨面上不动声色,又抿了口茶,才把茶盏放到了桌案之上。对面的白亦也不言语,两人相对而坐,亦是各有所思。
小心地握紧了袖中放着的素底蓝纹的小瓶,心里暗暗思量。却是千头万绪,理不清,断不了……
一人幼时相识,相伴至今,即使变化如许,依旧是割舍不下。一人相识不久,琴音若仙,凄绝渺音,深入我心,怎可弃之不顾?
依稀间,似乎又见到了那个玄色的身影。今日见时那一派温文的笑容。谦谦君子,不过如此。可是自己依旧看得见那人身上始终割舍不下的那一抹牵连。
乃是执,乃是相思。
不论是那个浪荡不羁,终日饮酒为乐的慕容青还是如今那个医术超然,温文尔雅的慕容青。变了的只不过是处世的方法,不变的……依旧未变。
你让我当断则断。怎不看看你自己呢?强说潇洒,看不穿者说你洒脱,看得穿者,只不过是笑你荒唐!
“当断则断呢……”低笑一声,似是呢喃般的声音依旧进了白亦的耳,眉轻轻皱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初,恍若未闻那叹息般的声音。而盈墨也似毫无察觉般,抬首,看着对面的白亦轻轻一笑,颠倒众生的芳华流转开来。似是昙花刹那的开放要耗尽自己一生的美好,幽幽道:“我这一生,必要负一人。不论我愿是不愿。”
“盈墨……”白亦微微别过脸,不看那艳极的笑容,似乎是怕那如火的美丽灼伤了自己的眼,“人浮于世,终究是要负了那些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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