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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还不过瘾,就砍你的。我不解,问啥叫砍椽子。高冲笑笑说被窝里玩鸟自己找乐呗。我这才明白砍椽子是指手淫。经高冲这么一说我倒真的联想到一些情况。夜里我常常觉得身子那边一动一动地不停歇,就像人在发摆子似的,原是干那桩事。高冲说我和那厮过过话,治他是小菜一碟。我没见高冲什么时候过了话,更不知道过的什么话,但后来我得到了安宁。当然“那厮”还不断地发摆子,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再说到在清水塘边吃饭的事,大伙吃完了饭就下到塘边擦澡清凉,高冲走到我身边,悄声问一句老周你会游泳吗?我说会。我又问他会不会游,不待回答他的身子突然打个趔趄一头扎进塘中,正是深水处,扎进去就不见了影。一时大伙都怔了,不知所措。过了会儿高冲从水里冒出头来,边挣扎边高呼救命。“救他!”脑子里闪出这个念头我便跳进塘里,急速向高冲游去。这时塘边上其他犯人也一齐扑进水里,场面惊险而热烈。终是化险为夷。高冲被大伙抬到岸上的树阴下,睁了下眼,接着便呼呼睡过去了。这期间郝管教虽未下水,却担当了抢救的指挥组织者。见人没事,才松了口气。见许多人还赖在水里不上岸,他没吭声,算默许了。夏日沐浴那可是大伙渴望已久的享受啊。我觉得一辈子都没这样舒服过。傍晚收工的时候郝管教对大家的舍己救人精神进行了集体表扬,并感叹说可见他对大家的政治思想工作没有白做。这晚睡觉前我关切地问高冲身体恢复得怎样,肺部和气管有没有感觉。高冲朝我诡秘地一笑,低声说,我向你露个底吧,我读书的时候参加游泳比赛得了全校第一名哩。他的话开初叫我一怔,很快脑子便转过了弯,原来今天的落水是他演的一场戏。这家伙可真够各色的,又听他嘴里唧咕道:任何鸡巴规章对我高冲都是无用的。见我不吱声他又说今天让你洗个痛快澡,不领我的情吗?我说领情大伙也领情。我说的是真心话,不单单指他让大伙集体洗了一个痛快澡,而是说劳改队里需要高冲这种活宝,否则人不累死也会活活闷死的。
8月30日:临时调到建筑队。心情很愉快,决心干好。
——场部要另建一座水塔,解决水供应不足的问题。从附近的帽儿山劳教农场调来一个建筑队施工。我和另外几个从各大队抽来的人当小工。来建筑队后我一眼认出在K大同宿舍的李德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这场合见到李德志自然什么都清楚了。李德志深度近视,没认出我。后来就开始干活了。先挖地基。挖完地基开始砌墙。我发现李德志属技术员之类的角色,拿把尺子这儿量量那儿量量,对砌墙的人指手画脚。当时我挺奇怪,心想这数学系学生啥时学会了这手艺?直到吃午饭时我才走过去和他说话。他认出我后显出很激动的样子,问这问那。他问完了我又反过来问他。他说他三月份来到劳教农场,同一批有K大和其他院校的二百多名被判劳教的右派师生。后来又从天津、廊坊等地陆续来了不少人。他说劳教大队差不多是右派分子的天下。我问他劳教几年。他说没有期限,所有判劳教的人都没期限,上面的说法是谁改造好了就给谁解教。我说这就没准儿了,改造好了的标准是什么?他说没标准,全看管教干部对你怎么看。正因为这样,大伙为了早早解教不遗余力在管教面前表现自己,咱们K大历史系的那个唐明生有一次就累休克了。我说唐明生这名字没印象。他说怎么会没印象?他针对《人民日报》的《这是为什么》、《工人说话了》两篇社论贴出的那副对联可以说轰动整个K大。经他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那副对联贴在民主墙上,一联是:这是为什么——恼羞成怒;另一联是:工人说话了——祭起法宝。这副对联确是一针见血指出事物的本质,也显示出作者思想的敏锐以及行为的果敢。只是俱往矣,成了劳教分子的唐明生为改造自己竟然把自己累休克,想想真叫人无话可说。
9月2日:继续建造水塔。李技术员的成才之路对我很有启发。
——参加建造水塔对我真是好事一桩。能逃避难捱的田间劳作,还能继续和舍友李德志叙谈。李德志居然也会砌墙,瓦工活干得比任何人都漂亮,我给他打下手,这样就有了谈话的机会。说到改造对人的改变,其实不仅仅体现在唐明生身上,几乎每一个被改造的人都在不断的改变中,包括李德志,也包括我自己。李德志说他刚来劳教队时什么都不懂,不会干活,不会表现,不会看管教眼色行事。因此不断挨整,被分配干最重的活。后来他发现长久不动脑筋连记忆力都减退了,他意识到必须改变。他从重新下棋开始,没有棋盘和棋子,就找人下盲棋。那时农场正在开山取石,他和那位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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