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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刚刚参加完父亲的葬礼。这样耀眼的两人,自然容易在人群中看到对方,常霏先上了车,代黎走到萧佑城身前,低头,无话可说。
天色更加阴晦,铅灰渐渐变成了墨蓝,且刮起风,很大,吹动他们的黑白衬衣,火车已经鸣笛,代黎低声道:“我走了。”刚转过身,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将所有的不舍爱恋悲痛无望。。。。。。承载进这个分手的拥抱。。。。。。
最后,他在她耳边说,“我一定是这世上最不孝的儿子,你杀了我父亲,我仍爱你。”
她心头剧烈的抽痛,几乎要脱口告诉他,那不是她的意思,可她到底说不出口,因为她知道,即便没有这次,她早晚也会为父报仇。
她上了车,外面的天色更黑,暴风雨眼看就要来了,月台上几乎已经没了人。只他,还站在那里,挺拔又孤独的身影,与车上的她,隔了车窗,隔了仇恨,两两相望。。。。。。不知有没有那么一天,能做到两两相忘。
天地间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紧跟着一声巨响,雨瓢泼而下,那样大的雨滴,打在窗上,噼里啪啦的响,豆子一样。她只看向窗外,他没动一下,只看她。
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衣衫,打湿了他的发,一缕一缕贴在额前,那样的狼狈,他不理,只是看她。
“哐当哐当”,火车缓缓开动,他的身影渐渐往后退,她的手攀上窗,却只触到冰凉。雨水阻隔了本应开阔的视野,他身影的越来越小,很快,消失不见。
而她已经泪流满面。
秋涛黄浦,滔滔入江,再随着滚滚长江,奔流到海。雨丝纷纷扬扬,落入水面,像是回归母亲怀抱的孩子,立即相融其中。
旧衣脏裤的码头工人们,蜷缩在仓库外檐底下躲雨,哆哆嗦嗦,分享最廉价的烟草卷。风携着雨丝打进来,时常会将烟头微弱的火星浇灭,工人们破口大骂,将长久郁积于心中的苦闷宣泄,下了三天的雨,没活干,也就没钱拿,不少人家里的米罐,已经快要见底了。
穿着油绿雨衣的年轻邮差,骑着自行车,车轮溅起水花,将泥点子溅上码头工人的裤腿,无人在意。邮差离开码头,穿梭于宽阔的马路,或狭小的弄堂,偶尔也会有顽皮的男孩子,冒着雨,跟在邮差车后跑,一个不小心,摔倒进水洼里,满身泥污。
邮差骑着自行车来到英租界,在一座欧式庭院外,找到了写有“代府”二字的门牌,从油布包里拿出洋文信,对照中文地址,是这家没错,按响了门铃,很快出来一位门房老伯。投递完信件,邮差骑上车,又往下一家去了。
宽大的客厅,没有开灯,因为外面下着雨,显得有些暗,墙角的落地大座钟,秒针“嘀嗒嘀嗒”的行走,与窗外的雨声应和着,愈发单调。座种旁挂有一只月历牌,前一页撕得不干净,还遗有月历纸的边缘,日期却是没遮住,十一月七日。
“你输了。”低沉慵懒的女声响起,听不出半分喜悦的情绪。
陈小引放下手中的棋,“还玩么?”
代黎摇了摇头,端起茶杯走到窗口,看着庭院里那块常绿草坪,本过了青草茂盛的季节,却被雨水冲刷的分外油翠。
“下了三天了吧?”代黎轻啜一口茶,仿佛自言自语。
“嗯,三天了。”
“码头上的工钱还是照常算吧,世道本就不好。”
陈小引正答应着,小香走了进来,“大小姐,有一封洋文信。”
代黎放下茶杯接过来,看一眼信封,微微舒展了眉,“是福特医生寄来的。”福特医生虽然回了美国,却一直与代黎保持联系,交流代默祥的病情。
代黎站在窗口将信看完,又重新折好装好,暂时搁在了窗台上。陈小引突然开口:“黎黎,半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二叔为什么会失踪?你为什么不跟萧佑城结婚?”
许久的沉默,陈小引站在沙发旁,看窗前那抹纤细的背影,熟悉的单薄,不熟悉的孤独,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叫人心疼的孤独感。
代黎复又端起茶杯,捧在手心里,早已感觉不到茶水的温热,她看向窗外,远处灰白色的天空,淡淡开口,很轻的声音,“我已经不记得了。”
送走了陈小引,代黎站在廊下,伸手向外试了试,雨量不是很大。回屋里告诉常霏,说刚收到了福特医生的信,要去一趟医院,常霏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嘱咐她加件衣裳。
司机老刘见她要出去,将车子开到了门外,代黎却从门房拿了把伞,与老刘招呼一声,步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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