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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时锦笑,“这倒是个有趣的人。”太医摸着胡子笑眯眯,“当然,陛下也不可能闲的无聊,去请一个乡野郎中来邺京。他医术再高,在陛下眼中,也到不了那个程度。不过姑娘你可以去试试看。我看你言辞有趣,虽然他脾气坏,但你说不定能说服他,帮你看看你体内的毒呢?”“多谢。”徐时锦说。得了线索,徐时锦便提出离开沈府,自行离去。刘泠神情迟疑,仍不愿意。徐时锦说,“阿泠,你怕什么呢?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但凡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求死。我余生会努力给自己看病,希望我有重回邺京的那一天。希望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我在邺京等你。”刘泠说,“我等你一辈子。等你回来的一天。”她说的平静淡漠,徐时锦望着她,目光盈盈若若,似有波动。徐时锦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她又回头,看向府门前的刘泠。她低头,温声,“阿泠,愿你郁郁青青,一生无忧。”这是她对刘泠最大的祝福。刘泠过得越好,她便会越开心。他们之间,有一个能有好结局,便是好事。太子伏诛之事,当然不会像秋日问斩时,押到菜市场,让百姓一起围观。徐时锦是从徐家那里得到的消息。她没有像对刘泠说的那样,立即离开邺京,而是仍留在这里。她等着看太子死。她在邺京的酒楼里住着,多多少少,听一些徐家汇报的情况。她现在还没有与徐家断了联系,消息一天天传到她手中,她得知沈昱重新入朝,帮她平反,帮徐家平反。徐家问她,想不想回来?徐时锦笑一笑,拒绝。新一任的族长亲自写信,“小锦,你父母的死,是家族做得过了。这些年,我们越来越看到当年的错误。但你要知道,家族从来没有放弃过你,从来没有抛弃过你。你在邺京这些年,徐家暗地里,也帮你挡了不少刀剑。家族对你,和对其他人,都是一样的。我知道你恨我们当初处决你父母的事情过分,但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你若在那个位置上,你也会那么做。徐家从不觉得自己做错过,但你若认为我们错了,你更应该回来,证明我们是错的。小锦,你姓徐,徐家从来没有不管过你。你随时可以回家。”徐时锦默默看完信,不做声。她早就不怪徐家。她越大,越明白这个道理。母亲死了,父亲也死了,年幼的她还被家族怀疑。小时候接受不了,长大后,越来越觉得这没有什么。她不怪徐家,可是也不能原谅徐家。事情本应该有更好的解决方法,徐家却选择了最粗暴的方式,害死她父母。从小到大,她对徐家,一直带着隐约的仇恨。后来不恨了,却也不爱。而现在,徐家如何,在徐时锦心中,更是不起波澜。风雨满楼,她坐在客栈中,听着四面八方的消息。比如沈家大公子忍辱负重多年,竟是早有谋略,揭穿太子伪善的那张皮;比如去年那个害死皇子的徐家姑娘,原来是被冤枉的,这才是正常的嘛,听说徐家姑娘还做过御前女官,怎么可能谋杀皇子;再比如,唐家积极地与沈家接触,想要联姻,听说唐家姑娘和沈家大公子算是青梅竹马呢,真是天作之合……春雨绵绵地下,徐时锦得到最后一张纸条。一刻钟前,太子已伏诛。小锦,他临死前,有话问你。徐时锦一把掀开客栈的窗,往皇宫的方向看去。春雨下得淅沥,斜斜飞进来。雾濛濛的世界中,徐时锦望着皇宫的方向,好像看到少时的她,第一次见到意气风发的少年。他走入殿中,目带柔光,向她看来,若春水荡漾。少女时的徐时锦站在陛下身后,好奇又欣赏地看着少年刘望。他眉毛长而远,眼睛黑而青,鼻子挺而正,嘴唇饱满嫣红。少年的他清瘦如竹,他在父亲面前侃侃而谈。在陛下首肯中,他递上折子。少女的徐时锦走下数层台阶,从他手中,接过折子。那时她才入宫不久,第一次随陛下上朝,略有怯意。她宽长的袖子,不小心划过他的手,袖口的金线,在他手中晃了一晃。他的手修长,骨节匀称,徐时锦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她的礼数不全,冒犯了他。少年殿下眸子半扬,只微微笑了一下,没有发难。那时徐时锦想,殿下真是一个好人。后来她渐渐知道,那是个美丽的误会。他并非是好人,他只是正好不在意。但刘望满足少女时的徐时锦对爱人的所有想象。他要对未来有清晰而明确的认定,他要有雄心壮志,他不能万事随她转,他要强大,要有野心,要……一切与沈昱相反的条件,都是徐时锦加诸于爱人身上的要求。她也许并不是爱刘望,她只是爱这么个条条框框勾出来的人物。但刘望正好满足,少女时的徐时锦,就把自己的一腔爱意,全放到了刘望身上。她一心一意地爱刘望。又一心一意地怨刘望。最后她又一心一意地想杀掉刘望。刘望逼宫失败,他被关在冷落的小院子里,随时等着死亡。临死前,他想清楚了一切因果。内侍将毒酒送到他面前,他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