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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泠猛地站起来,瞪大眼,看着垂眼而坐的青年。他神情淡漠,目光落在自己手上,自始至终没抬头。刘泠脸一点点发白,渐明白了些什么。她心跳加速,愣愣地往后退。脑子里乱哄哄的,一时间一团浆糊,可是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沈宴明面领的是护送粮草的任务,却在看江州的地图,为什么他问她对广平王府的看法,为什么他这么冷漠……锦衣卫要对广平王府出手!不止如此,也许她那一家子人,全都活不成。不然,沈宴不会说让他们走……刘泠往后退,她有些茫然。她想过让广平王府消失,但她逐年冷静,她不再那么想了……虽然是平行线,虽然互相厌恶,但是说“死”,未免太大。她几有扭头,夺门而出的冲动。但她看着炉火边,平静坐着的青年。他坐得挺直,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已经有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刘泠一看到他,心又找到了定点。她扑到他面前,跪下来抓着他的手,让他低垂的目光与自己对上。她紧抓着他的手,“我走了,你怎么办?”“我自有办法。”沈宴平淡道。刘泠不相信。她说,“我不走。”沈宴的目光,轻轻抬了一下。他看着她坚定笔直的目光,冷到底,孤傲到底,又透着狠意。她抓他的手用力,看着他的眼睛,湿润无比。像要落泪,但又不会有泪。沈宴不觉,微微笑了一下。他伸出手,抚摸她的面颊,“你想好了,你要是不走,你的丈夫,就是杀害你全家的凶手。”他坐着,她跪着。他警告她,她回以握手。一时寒冷,一时温暖。刘泠的脸色,在他的话中,白了很多。可她握着他的手,他的手干燥温暖,又让她平静。“没什么好想的,”刘泠冷淡道,“你跟我说,世上很少有二择一的选择题。到跟前,似乎都有办法解决。我相信你的话,也想去相信。”沈宴笑,略不在意。外头黑魆魆的,雪下得静谧,悲歌一样。室中静到极致,洁净的雪映着刘泠的眼睛,“但其实必须二择一的话,我也只会选择你。沈宴,你是最重要的。你比我的生命,比我的全部,都要重要。”“所有都能将就,都能去想办法。但我一定和你站一起。”世界自有难为,岁月也从未对她温柔。她只要沈宴陪着她,就可以了。他们可以一起面对。 暴风雨前邺京徐家的清晨,冬末初春的阳光懒懒地照耀,鸟鸣啾啾,侍从们各从其事,开始新一天的忙碌。徐家二老爷打完一套拳后,提着鸟笼,悠哉地哼着小曲,一摇三晃地往自己院子里去。一等在院门口的侍女见到他,欠身行礼后,跟上前,边走,边说着话。与此同时,十步外,二十步外,百步外,一个个侍女们奔走,二老爷脚还没踏进自家院子,消息已经传到了里面。世家大族向来是这样,各种讲究,一句话不用提,下人们自然知道该做什么。徐家二老爷听完侍女的汇报,摸了摸半白的胡须,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也不唱曲了,往院子里走的速度快了些。到书房门口,他见到了躬身等在门外的青年。青年立在堂下,徐风吹拂衣袂,他自闲然淡定。听到脚步声,青年抬起的目光,清淡如茶。“二爷爷。”青年请早安。二老爷乐呵呵道,“小四,大清早的,怎么,赶上休沐,不用去当值?有一阵子没见你爹了,他还忙着?”稍微停顿一下,问,“找我什么事?”徐家这一代的四公子徐重宴不理会二老爷的揶揄,跟上二老爷的步伐,从袖中掏出一封修书,简单解释道,“也许是最近徐家书信来往不太方便,有人不好给族长写信,便把信送到了我部中。正是徐家最高级别的暗语,我无意看到,便知此事不简单,将信带了回来,给二爷爷看。”徐家在外面,有用最高级别暗语写信的,绝对不超过十个手指头。“哦?”徐家内部也各有人情往来,徐重宴不把信给他父亲那一脉,却交到二老爷手中,有卖好之意,双方心知肚明。二老爷也不点破,伸出手,“信呢?拿来。”二老爷看了信,神情平淡,推开书房门,两人入内,不许任何人进去。坐下来,又将信看了一遍,徐家二老爷问,“你有看信吗?”“有。”徐重宴淡淡道,并不否认,正是因为看了,才觉得事关重大,需要跟家中长辈交底。徐家二老爷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没有评价,手抚着信纸,扣了扣,神情有些复杂,似欣慰,又似后怕,还似焦虑,“小锦果然还活着啊。”他就说,徐时锦那种人物,在邺京呼风唤雨的时候表现得那么长袖善舞,虽然被太子反咬一口,但在徐重宴当日帮了一把后,她莫名其妙地返回寻死,单纯就是不想让沈昱白白送死?她怎么可能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呢?那时,徐家一派死寂,灰心丧气,都觉得自家入了太子的船,再不情愿,再吃暗亏,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前,只能走下去了。结果徐时锦果然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二老爷很欣慰。他不在乎徐时锦是怎么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