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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左边胸口为利器所破,腹上为内家掌力所伤,两处伤口,都没有肩上一片的瘀青来得蹊跷。而他形容淡淡,也不把那伤当作回事,便谈笑起来,全作等闲。被我逼得急了,才淡淡地说了一句,“俞白囿素来有豢养娈童的习惯——”
手霎时一紧,咬唇冷笑。不惊不诧,冷静得连自己也觉得冷酷。
南星说了这句,自己更仿若无关,眉眼里都是不可一世的骄傲,只是也有些许的疲倦,抿起了薄唇,不再开口。
温言安慰,又怎么会适合用在他身上?
杀人或许不难。
只要心狠就可以。
而他所做的,却让我终究连一句要感谢的话,一句要关心的话,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背过去,翻身上马,把手伸给他。
南星抬眼端详我片刻,伶仃的肩膀动一动,似乎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默默把手伸过来。
或许他便同我一样,终身只得一副傲骨,从无哭诉,只是悄悄消磨那些经年伤痛疲乏。
所以遇事,只寻求解法,从不深究得失。
我爱他这样的沉默。
也怜惜他这样的沉默。
而我所能做的,只是要让他能够如斯漂亮安静地沉默下去而已。
收紧疆绳,勒马,回头,重新朝城中驰驱。飞沙扬起。好马回缰,蹄不离地。
南星一惊,抓住我拉缰绳的手,回头瞪了我半晌,长长吁出口气,“厉胜男——你的脾气,为什么就不能改一改?”
连声姑姑也不叫了?我淡淡笑道,“你要做的事我从来拦不住你,我做的事,你最好也不要拦我——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他沉住了气,“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挑高眉头,暗咬牙,神色冷峻,心里更有一番主意,道,“自然是——做我要做的事——”
他无奈看我,有气无力道,“若是你想要回去鞭尸烧死人,挫骨扬灰,那大可不必了......他死得难看,尸体不会让你轻易接近的......”
失笑,“我像是那么无聊的人么?”
扬眉三分,所谓锱铢必较牙呲必报,还是分层次的——鞭尸?没兴趣。
………
策马入城。
南星知机地三缄其口,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默默和我一道回去。
又或许,他是想反对的,却因受了伤,没甚么力气,知道此刻反对我也没有用。
城门口一片混乱,兵甲森森,铁骑四布。只限出城,入城的车马全部顺畅,策马落在商队后面,装作随行的妇孺,偷偷进了城门。
有意向荒僻处去。片刻后,城河“泽水”便在望了。此刻已近黄昏,护城河边上,残阳落顶,马走得不快,难得的平和安宁了——南星也许倦极了,靠在马上睡着。
半日前,秦诗便是由此出城。
自此,江南一地,少了一个金陵公子,不知会失色几分?白无聊赖地催蹄,河风微润。
一眼望去,却有些诧异。
前边街口,也是河堤边,竟还有个人。灰色的麻衣,全染上了赤色的烟霞,他蹲在那里,就是一个背影,竟也教人看了,觉得平静而舒适。
马蹄声咄咄,他也浑然不觉,埋头专心在看着什么。我倒是有多少年,都没有这样认认真真地做过一件事了?忽然感到了有些好奇,翻身下来,拴了马,朝他走过去。他还没察觉,袍子很宽大,柔适地铺散在地上,那地上明明是脏的,但他的袍角沾了上去,却让人觉得那不是脏,只是自然的香味。
“你在看什么?”
他听见,也不惊讶,抱着膝盖,回过头笑吟吟地答了一句,“我在看这里的草。”
却是好一个淡软精致的少年——南星漂亮得也很静,但是却醒目,冷厉;秦诗则是嚣张而不容忽视的美——他却是好看,淡淡的,静静的,不是要你看,但你又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那种好看。
“草很好看?”
“不好看,但是一定要看,”他不笑了,只是嘴角含着点笑意,“我啊,是个大夫——”
“大夫?”
他懒洋洋地站起来——他这一站起来,才发现原来他是很高的。
“是大夫啊,”他五指微合,手指把各种杂草在指尖分开握住,抬起眼角扫了我一眼,回头走到南星仆睡的马前,停了一停,慢慢道,“这世上有很多人总是常常会生病受伤,像他——伤得很重,要治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