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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姑娘,你是不是觉得欠了我的?”谷之华显然没料到我会直接问了出来,脸上一旎,道,“昨日若不是厉姑娘,我......”
我顺手拿了个杯子起来,也不管里面装了什么一饮而尽,打断她道,“行了,我救你是因为你给了我机会救你——如果觉得欠了我人情,那大可不必了,我说清楚,不是你先来救我,我才没那么好心救你。”笑眯眯盯着她,道,“记住了,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从来都不是。”
谷之华怔了怔,道,“可是说到底,厉姑娘救了我,还是事实......”
我笑笑,把空杯往她面前一送,“倒茶。”
这一句,我自知说得并不客气,和斥诉下人的口气没两样,果然谷之华脾气再好,也难免变了脸色。世遗面色也是一沉,没说话,一伸手,跨过桌子给我杯子里加了茶水。我又没叫你,要心疼也不用这么心急么。冷冷看他一眼,合手一泼,将那刚满上的茶水,尽数泼到了地上。
“不是叫你,”我面不改色地看谷之华,“我在叫你,倒茶。”
世遗豁然站了起来,谷之华向他摇摇头,使了个眼色,他又坐了下来。
好熟悉的情形,我一时觉得好笑,这么小动作,莫非当我是死的?
谷之华安抚了世遗,转过来给我斟满,低声道,“厉姑娘请用。”我淡淡一笑,接过来喝了,眼角瞥见她松了口气,笑道,“两清了。”谷之华一惊,道,“厉姑娘这是什么意思?”
“我救过你,你敬我茶,我以救命之恩换你长辈之礼,算扯平了——我喝了你这茶,你就当我没救过你好了,不必事事看我脸色,处处让着我。”笑了笑,温言道,“你记得我和你说过什么话?争和争取,是不同的......”
谷之华脸色可以用惊骇来形容。那段说话,我信她还记得,和我一样,一字都不会忘。
“我那时是这么说,现在也一样是这么说,你要记着我们互不亏欠,不用特别容让或故意要输给我什么,”深深吸了口气,有意笑得格外嚣张骄傲,意态张扬,“厉胜男平生,无须任何人的容让。”说完这句,甩了袖子起来,径自朝外面花园里走去。
临起身前瞥了谷之华一眼,她本来煞白的脸色更白,身子似乎摇摇欲坠,一回了头,就听到身后世遗略带惶急的叫声,“之华——”
想来她是伤好得不久,刚给我随意指使,又指名道姓教训了一番,心血上冲,抵受不住,晕了过去。
无暇顾她,继续走,脚步不知不觉加快加重了。
胸口痛,痛到手指连带在颤抖,不能呆在这里,不能倒在这里。咬住牙,狠狠对自己说——厉胜男,要晕也给我晕到自己房间去!
不能......在人前软弱。
一步两步三步......都是千钧般沉重。
这辈子,就是喜欢逞强。苦笑,抓紧裙摆,拖动脚步,我这辈子,也许就毁在这脾气上。
等到昏昏沉沉在自己房间醒过来,天色已黯了,仰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看床顶的流苏金饰,看得我自己发怔。
试着动了动,手脚依然软麻,但勉强已经可以动了——房间里还是只有我一个。
他没来。
谷之华一定还在昏迷......我毕竟还能强撑着回了房,看来我比她情况要好些,或者该说,我比她要会忍受病痛?
他没来。
以往要是我们两个一同生气跑开,那傻子也是去追她不是来追我的;我想要是俗气地问一声,我们一起掉进河里他救谁,那答案一定不是救我......
他没来。
闭起眼睛,勾起一抹笑。哭不出来,只好笑。
生生死死兜了个圈子,结果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
我愿意相信他是爱我的。
但是他仍旧更爱谷之华。
从我的一拂袖,从他对谷之华的一扶,从我回头迈出那一步,很多事已经注定——一个我虽然早就知道,但无力阻止的结果。
其实我想什么也没有用,他没有来。
这一夜和衣而睡,素风裹帐,并不太冷,只是隐隐觉得耳边,仍旧是那阙“惊蛰”。
能从冰冻里醒来固然令人欣喜,但是有时,能卧眠于深雪,或许才是好的。
第二次醒来,已是深夜,秋碧打了水,正用热水替我擦脸和手。
“什么时候了?”秋碧轻声答,“三更了——姑娘要不要起来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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