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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却无力去分辨。我想,有他,我可以放心。我太疲累,昏睡于是成为一种习惯。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待我彻底清醒,已是康熙五十一年正月。我试探着问兰叶外面的情形,她却一问三不知,只说奉李德全之令照顾我,在惭净堂足不出户已有月余。
我心思惴惴,不知自己何以能够活命,又要付出何等代价。
消息灵通的师傅晚间来探望我,我是以知道来龙去脉。我并非百毒不侵的钢铁战士,而是众人合力搭救的弱女子。师傅、八阿哥、四阿哥、胡太医,环环相扣,精心设局。我与四阿哥是蒙在鼓里的杨乃武与小白菜,师傅堪当最佳编剧,皇上堪比李安大导,一场有声默剧华丽上演。演戏的是痴人,看戏的也未必聪明到哪里去。
其结果,我吐露真言,得到谅解。我暗暗后怕,任何环节缺一不可。若不是面对他,我断不可能剖白心声,旁人无法理解的心声。若不是师傅将他的毒药换成极少量的断肠草,事先又给我饮下金银花与甘草煎成,能解百毒的药汁,时间一长,大罗神仙也难救我。若非我贪恋红尘情爱,握住匕首,那一刀直刺心窝,只怕会立时血溅三尺
我忙不迭地诚表谢意:“师傅,多亏您冒险救我。等我好全了,给您做两小菜,咱俩好好喝喝,可好?”
师傅瞪着我:“我告诉你其中曲折,只不过欲令你明白,许多人怜你,包括万岁爷在内。你日后好自为之,“惜命”二字牢记心间。再如此不知好歹,多早晚师傅这条老命也要断送在你手里!”
我知道他待我面恶心软,遂可怜兮兮只做鸡啄米状。师傅果然放软语气:“你这病也叫你吃足苦头,瘦成这样,可怜见的!且在此处多歇几日,这模样见了万岁爷可算得上御前失仪。”一面说着,一面从袖中取出两张笺纸递给我。
五色粉蜡笺。我心头猛然一跳,紧紧攥在手里。
师傅研判地望着我,我被他瞧得一阵心慌,他淡淡道:“腊八夜里,万岁爷与四爷单独谈了许久。其后,万岁爷免了你的惩罚。四爷为人稳重可靠,你”
他语意未尽,我心里有数。师傅向来不多嘴多事,却为我几乎“晚节不保”,这一番情意我受之实在有愧。我诚恳道:“师傅,多谢您,您的心意我明白,日后只盼能对您略尽孝意。”师傅摆了摆手:“万岁爷心里如何思量决断,还不得而知。待你身子好了,只怕就要面圣,到时你只依实诚言便是。我也帮不了你许多,只盼你有好日子过罢了!我先回了,你好生养着。”
送师傅出门,折回屋子,展信细看。两首诗,题为《梅花》。
其一
绰约琼姿澹自真,清标冒雪倍精神。不同群卉争妖艳,一种寒香最可人。
挺秀清峻的字体,隐约似能嗅到幽幽白梅的香味。笑意浮上唇边,甜意涟漪起伏扩散至心间。心花绽放原来是这种感觉,一首诗就能做到。他的本事?我的痴念?无论如何都好,我喜欢寒梅,他曾赞我“傲雪凌霜”,此诗借花誉人,我毫不客气笑而纳之。他日,我还要当面赞他一句:“贴切之极。”念及此处,不禁哑然失笑:不知会否被讥笑为厚颜无耻?
其二
开迟宁逐雪消残,岁底曾经彻骨寒。未识芳心何处托,欲将冷眼向谁看?
饮余含笑香微吐,暖入凝酥晕不干。一种天然清意味,每牵幽赏到更阑。
依然以花探意,含蓄而意尽其中。想到方才师傅的若有所指。他要兑现承诺?他难道向康熙爷求旨指婚?他们父子深夜长谈,内容是什么?康熙爷能首肯?
我放下笺纸,有些迷乱。康熙爷多半会将这烫手的山芋扔给我。我如何是好?迷乱的时间不长,我想起四年前北山山顶,自问自答,已然给出答案。
心定,于是安然。
幸而我平日布库,草原骑射练就一副好身板。几日后已可以如常进食,只是久病体虚,尚不能行动自如,多数时光只能虚掷于静坐独思。时而揽镜自照,苍白削瘦的脸庞,一双眼睛格外地大,奕奕撩人的火焰跃动着融融思念。我对着镜中的自己灿烂一笑,我的思念终于不再狼狈,不用无名。思念不单断人肠,也能甘甜芳香。当然,单相思例外。
他没有现身,却令人捎来一袋花种,不知名。我没有心生埋怨,应该如此,他向来进退有度。我更知道的是,他从来都在我身边,默默相伴,不离左右。就像白云从不向天空承诺去留,却朝夕相伴,月亮从不向夜空许诺光明,却努力皎洁。许多年前,我独自在野外酣睡醒来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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