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上(第1/2 页)
因为这件事,虽然已得了林夫人的准许,解除了禁足令,可雁卿总是打不起精神来给元徵写信。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一旦开口,便绕不过楼蘩那些事去。她很清楚,自己必须得问清楚元徵究竟有没有做过。
纵然在林夫人跟前说的信誓旦旦,但其实她心里也很没底气。对于元徵的凉薄自私之处,她也并非毫无知觉,只是因为元徵平素待人太温柔了,她不曾深思罢了。她隐约明白,也许元徵不会刻意去算计绸缪什么,但顺水推舟之事想必他还是做过的。不然林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恼了他。
最终也还是提笔去写了,然而思量了大半晌,终还是顾左右而言他,将满腔心事尽数掩住了,只泛泛的诉说近况。
对元徵而言,这也就足够了。
自去岁元月相逢,他已一年多没见过雁卿。林夫人对他的成见这两年元徵已深刻的领悟到了。他已明白,若无意外林夫人是不可能再容许雁卿同他往来的,更不必提婚姻之事。他再怎么一次次的上门,结交讨好雁卿的长辈,也都不会有任何改观。
因为雁卿的婚姻,林夫人一言便能否决。
年幼时他便命途多舛,被人明里暗里说是“天煞孤星”时,最怕的便是谶言成真,一觉醒来真变成了孤身一人。最恶毒的话他也听过,说他克死了自己的父亲,劝说他的母亲抛弃他改嫁,劝说他的祖父将他过继给旁人……他一直都有被遗弃的心理准备。那些说他“养不活”的反而没那么恶毒。
幼时同雁卿一道玩耍,每一刻他都战战兢兢。想要靠近,却又怕再一次印证自己的命格。可也曾偷偷摸摸的想,也许雁卿就是他的命定之人,旁人都避之不及时,她却在抓周礼上抓住了他。冥冥之中必有天意。
彼时雁卿言语木讷,常一整日也说不出一句话,却生得粉雕玉琢,文静可爱。两人玩耍时也曾有人牵了雁卿的手想领走她,说,“他命硬,会克死人,不要同他玩。”雁卿因嘴笨几乎就这么被领走了,那个时候元徵就站在一旁冷冷的望着,不阻拦也不反驳。幼时他就是有这么一股子轴劲和傲慢,旁人不喜欢他他便也不喜欢旁人,谁都不例外。
可雁卿终究还是甩脱了那人的手追回来了。因元徵不理她了,她便一整日都跟在元徵身后,元徵偶尔停下来了她便忙快步跑上来,黑漆漆的眼睛巴巴的望着元徵。后来元徵就问,“你还敢跟我玩?”
雁卿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元徵就嘲讽,“你就不怕我命硬,克死你?”
雁卿忙又点头,她嘴笨,好一会儿才憋出话来,“不怕,我也硬。”
她说话素来简短,可元徵就是能听明白她的意思。实则他想了很多说辞要嘲讽反驳——他也不是没听过骗人的安慰话,早已厌烦了。可雁卿说,“你命硬,那我也命硬”。哪怕一道被所有人排斥,她也要和他一起玩,就这么简单。
元徵酝酿了一会儿,这才勉勉强强的再向雁卿伸出手去。雁卿忙上前一步将小手塞进他手心里,仰头向他扬起大大的笑脸来。
可其实元徵自己心里明白,那个时候他怕极了。雁卿将手伸过来时他几乎立刻就死命的攥紧了,生怕她反悔。
那是他头一次明白,自己也是可以留住某个人的。
七八岁上他曾经大病,高热烧得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时候,世子妃问他想要什么,他想的也还是雁卿说要来看他。想到雁卿便会不甘心。他总觉得只要长大到能同雁卿在一起的年纪,人生便能欢喜美满起来,所以无论如何也要等到那一天。
月娘的直觉没有错,他就是一只一无所有的孤狼,就只有那么一只傻乎乎的小绵羊不离不弃的追在他的身后。他做的很多事其实都没有旁的道理,就只是想要不受妨碍的同雁卿在一起罢了。
可渐渐也就明白,他就只想要雁卿,可雁卿想要的却并不只是他。如果林夫人一意反对下去,元徵不知道雁卿会不会放弃他——反正就算没了他,雁卿的生命里还会有各种各样的人。在雁卿心里,他并不是不可取代的,而林夫人是。
幼时以为长大了就可以了,长大后才发现雁卿还有那么多牵绊,他们之间还有那么多障碍。烦躁难忍时,偶尔也会在得到她和令她幸福的同自己在一起之间挣扎。
不过,无论如何也不想被雁卿厌恶,无论如何也不想镇日里为她会不会发现真相而提心吊胆。
所以只要有能两全的方法,哪怕林夫人不断的为难他,他也还是想要得到林夫人的首肯,光明正大的娶到他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