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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现形记》,也是谴责小说的代表作,共六十回,写作于一九○一年以后的数年中,书未完稿作者就病故了,最后一小部分是由他的朋友补缀而成的。小说的结构大抵如《儒林外史》,由一系列彼此独立的人物故事联缀而成,鲁迅概括其内容说:“凡所叙述,皆迎合、钻营、朦混、罗掘、倾轧等故事,兼及士人之热心于作吏,及官吏闺中之隐情。”(《中国小说史略》)书中写到的官,从最下级的典史到最高的军机大臣,其出身包括由科举考上来的,由军功提拔的,出钱捐来的,还有冒名顶替的,文的武的,无所不包。总之,凡是沾一个“官”字,作者都要让他们“现形”。
这部小说立意揭露官场的黑暗,有些地方尚能写得有声有色。如第二回写钱典史巴结赵温,想借他走他的座师吴赞善的门路,后来在一次聚会上见吴赞善对赵温很冷淡,他的心也就冷了下来:
大家散了以后,钱典史不好明言,背地里说:“有现成的老师尚不会巴结,叫我们这些赶门子拜老师的怎样呢?”从此以后,就把赵温不放在眼里。转念一想,读书人是包不定的,还怕他联捷上去,姑且再等他两天。
写一个小吏的心机,真是很细密。
但正如胡适《官场现形记序》所说,这部小说善于写“佐杂小官”,“写大官都不自然”。这也许是作者生活经历所限。然而市井读者的兴趣,却主要在于大官的隐秘,所以作者的笔墨也多花在这方面。而他所写的大官的故事,大抵是鲁迅所谓“话柄”(社会传闻),没有多少真实性。如第五回写到何藩台出卖官缺,在那里清算帐目,继而因为分赃不均,同他的亲兄弟兼经手人“三荷包”大打出手,差一点弄得太太流产。大官僚通过出卖官缺中饱私囊,确是清末社会的一大弊端,但作者将此写得犹如市井无赖的生意,这就没有真正的“现形”的意义,也失去了批判的力量。而从全书来看,大部分是这一类漫画式的笔调,所写的官没有一个是好人,而且这些人几乎全部坏到没有人性的地步。这固然可以使厌恶清政府的读者感到痛快,但社会的复杂性、人性的复杂性就被处理得简单化了。这样的小说,很难说有多大文学价值;以揭发阴私为快,写坏人必定坏到极端,这对后来的小说也起了不良的示范作用。
除了《官场现形记》,李宝嘉还作有《文明小史》、《活地狱》等长篇小说和《庚子国变弹词》。
吴沃尧(1866—1910)字趼人,广东南海人,因家居佛山,自号“我佛山人”。他出身于一个衰落的仕宦人家,二十多岁时到上海,常为报纸撰文,后与周桂笙等创办《月月小说》,并自任主笔。他所作小说,以《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最为有名,此外还有《痛史》、《九命奇冤》、《电术奇谈》、《劫余灰》等三十余种。
《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共一百零八回,自一九○三年始在梁启超主编的《新小说》上连载四十五回,全书于一九○九年完成。小说以“九死一生”为主角,描写他自一八八四年中法战争以来所见所闻的各种怪现状。第二回云:“我出来应世的二十年中,回头想来,所遇见的只有三种东西:第一种是蛇虫鼠蚊;第二种是豺狼虎豹;第三种是魑魅魍魉。”可见其宗旨大致与《官场现形记》相类。不过,这部小说涉及的社会范围比《官场现形记》要广,它以揭露官场人物为主,又写到洋场、商场以及其他三教九流的角色;除了大量的反面人物,还写了九死一生、蔡侣笙、吴继之等几个正面人物。
吴沃尧性格强毅而多愤世之慨,所以文笔格外尖锐;他对社会问题的态度,是“主张恢复旧道德”(《新庵译萃》评语),所以抨击的矛头,往往针对旧道德传统的破坏。但描写之中,“伤于溢恶,言违真实”(鲁迅《中国小说史略》)的情况,较之《官场现形记》更为严重。像苟观察跪求新寡的媳妇嫁给制台大人充当姨太太以便自己升官;符弥轩虐待祖父,逼得他向邻居讨饭,甚至几乎将祖父打死;莫可基冒顶弟弟的官职,霸占弟媳,又把她“公诸同好,作为谋差门路”,无不行同禽兽,绝无情理。以这种不近情理的描绘来批判社会统治阶层的道德问题,是难以取信于人的。所以鲁迅批评这部小说“终不过连篇‘话柄’,仅足供闲散者谈笑之资而已”(同上)。
在结构方面,《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也是单篇故事的串联,但始终以“九死一生”的见闻为线索,较有连贯性。全书用第一人称叙述,为过去的长篇小说所未见,可能是受了翻译小说的影响。
刘鹗(1857—1909)字铁云,江苏丹徒人。出身于官僚家庭,既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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