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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叹息,只见远远里一个身影走来,那姿态神女仙姝般轻快优雅,渐渐清晰的容颜似陌生又似熟悉。
意识到这女子是女装的赵丹凤后,他迅速别过头去,低低唤了一声:“公主。”
“嗯。”赵丹凤少有地低落着。
霍容回头,发觉她难得地颦着眉:“公主?”
她左颊上肿高的一块,实在有些刺眼。赵丹凤把脸扭到另一头,闷闷道:“冰冰叫我来的。”
霍容淡笑:“公主若不嫌弃的话,便陪微臣走走。”
这口气怎么听都有些狂妄,但她却不自觉地跟着挪动脚步。两个人一路走过热闹的集市,霍容让她走在前面,双头搭在她肩膀上抵挡着从身后涌上来的人潮行进。赵丹凤只觉那双手轻柔而有力,充满着温柔的安全感。
“我们不去祭拜了么?”赵丹凤道。
“微臣去过了,”霍容道,“公主是外人,毕竟多有不便。”
赵丹凤叫他一噎,又说不出话来。
“她便是在这样的黄昏逃婚出走的。”霍容仰望天空道。
赵丹凤一震,脑海里朦朦胧胧总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当年我一直回避着单家小姐。原以只要不对她作任何回应,便可以就此无事,岂料我错了。我低估了她的心。”
“她家人为她许了人家,出阁前夕她托人传书于我,要我带她出奔。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便没有理睬,当日也未曾赴约。我以为她得不到回信便会就此作罢,却不料她一人独自出逃……”
赵丹凤道:“单小姐真是勇敢。”
“也便是在出逃路上,路遇歹人,单家小姐不甘受辱投水而亡。”
赵丹凤惊了一惊,半响无语。霍容紧拧着眉心,艰难地说下去:“我也是在她的尸体被打捞起后,才知道那一日她是为了来找我,身上还藏着给我的绢书。”
赵丹凤顿了半响,道:“你喜欢她么?”
霍容叹息一声,道:“公主,难道在你心中,微臣真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人么?”
若是霍容心仪单小柔,当年必会带她离去。
两个人并肩默默走着,直到下了城堤来到河岸前。那河上画舫星列,水里飘过的花灯亮亮地照着两人脸庞。
有卖花灯的小贩上来推销生意:“公子小姐,要只花灯么,许个愿在上头,定能心想事成。”
赵丹凤从小贩手里接过花灯,见霍容正在低头掏银子,忽地心念一动,脱口道:“只能许一个愿么?”
“哎,一盏灯一个愿望,”那小贩机灵地眨眨眼,“小姐还要么?”
“不必了,多了怕不灵。”她摇摇头。
待那小贩走得远了,霍容回头,见赵丹凤捧着花灯痴愣愣瞧着自己,回眸笑道:“公主怎么不放?”
赵丹凤印象之中,霍容是极少言笑的,此刻他笑起来,瞳光便若秋水明神一般清浅温柔。她慌忙扭头道:“我这就……”
“公主且慢。”霍容伸过来的手恰好与她相叠,赵丹凤一惊,缩手回去。霍容取出火折递给她:“忘了点上。”
两个人一起把花灯点燃,赵丹凤双膝跪在岸边,霍容默默蹲在她身旁,瞧着她虔诚许愿的侧脸,若有所思。
看着赵丹凤把花灯放入河中,霍容笑道:“公主方才许了什么愿?”
“说了便不灵了。”
赵丹凤许愿的一瞬,也曾闪过种种愿望。譬如希望自己永世幸福安康这样老套的的俗愿,或是嫁个如意郎君,或是那佳郎有更确定的人选……但放手花灯的一瞬,还是许了一个最为质朴的愿望。
希望霍容可以早日脱出往昔阴霾,找到喜欢的女子,活得自在开心。
霍容眉头一蹙,嘴角明明含笑,样子却像是发愁:“公主该不会是又想了什么奇怪的事?”
“怎么可能!”赵丹凤脸一红,“没有的事。”说罢又缓了笑颜道:“我是真心祝愿的。”
不管霍容今后会爱上什么样的女子,她都会祝福的。
她不想做单小柔,她觉得自己可以更坚强更勇敢。如果霍容不需要她,她也可以一个人潇潇洒洒地走下去。
就让霍容需要他需要的人,让更需要霍容的人和他相守相爱。自己又何必强求。
赵丹凤这样想着,唇角弯弯漾起一丝笑意,酸酸的、苦苦的、却又有丝甜意。
“公主,微臣想通了一件事,”霍容沉吟道,他那神情之专注认真,仿佛这句话已经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