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千红一窟二【摸鱼儿】(第1/2 页)
尘缘如梦,富贵浮云,捧玉盏,更满十分,虚名俗利,枉自劳神,叹汉时将,秦时贾,宋时臣。
储秀宫如今远不如咸福宫雅致,苍凉中带着落寞,一景一物,透着无法言说的凄楚,一如她的主人荣妃,年轻时万般宠爱在一身,为帝玄烨十年间生了六个子女,虽然只有一子一女得以养大成人,但这三阿哥胤祉论文学,曾被康熙帝派去编纂《古今图书集成》,学术功底相当精深;论书法,其字相当漂亮,一直得到康熙的称赞;论骑射,早在康熙三十一年时陪同康熙出塞围猎,就曾经和一向善于骑射的康熙比试过,两人不分上下。荣妃早年持宠而娇,后来因为其女蓝齐公主和亲远嫁蒙古之事,对帝玄烨多有怨愤之语,帝玄烨嗔怪她只念一己之私,全然不懂顾及到朝政大事,未免言语中有所指责,她不但不肯承教,反而愈发出言顶撞,惹恼了帝玄烨,因而将她冷落在后宫,如今在宫内甚不得人心,那三阿哥再优秀聪慧,也注定与帝位无缘。
颦如神思恍惚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走进这储秀宫,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与荣妃同坐闲聊。她的思绪依旧漂浮在自己的震惊和恍惚中,机械地同子衿一起行礼问安,又机械地落座吃茶。
荣妃的话语一如隔着千里山川的回音,那么遥远和不真实,她恍惚听见她在与瑾庶妃谈及帝玄烨近日来身体欠佳,病势沉重,也恍惚听见她们谈了茶的滋味、初冬的的冷风,可是这一切,如何能掩盖得了皇室内血腥的勾心斗角?她能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帝玄烨那滴血的心,还有太子胤礽那狂乱但无辜的眼睛。
恍惚中她听到荣妃在叫她:“颦如你这是怎么了?这么神不守舍的?是不是病了?还是被什么冲克了?”
闻此言,颦如不假思索,赶紧争辩道:“回荣妃娘娘,我很好,我真的很好。我没被魇,我很清醒。我又不是二阿哥,不是太子,大阿哥怎么会魇我呢!”
子矝在旁,闻言急忙拉扯她的衣服,急急地说:“颦如,你不舒服是不是?那我们回去吧!不要乱说话!”
荣妃制止了子矝的拉扯,细声细气地问:“颦如你说什么?大阿哥魇了胤礽吗?你怎么知道的?”
子矝的声音再次响起:“荣妃娘娘听错了,颦儿没这么说。这些天她太累了,在说胡话呢,您别介意!”
我在说胡话吗?颦如冷笑了起来,“我没有,子矝你也听到了,我们刚刚从惠妃娘娘宫里出来,大阿哥亲口对惠妃说的,他把魇太子的符咒埋在太子府西院墙拐角下的。子矝你不是也听到了吗?我很清醒,我真的没被魇,我真的很清醒!”她固执地强调着。
然后呢?她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当她又能思想又能行动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延禧宫茜竹殿中,斜倚红钰身上。她仿佛溺水被救之人,浑身酸软无力,头脑浑浑噩噩,眼前一切朦朦胧胧,仿佛在雾里漂浮。
子矝面色冰冷,用一种她没见过的悲哀眼神看着她,她听到培茗悄悄走进来,低声说:“回小主,奴才打探过了,荣妃娘娘已经召三阿哥进宫了。”
“知道了,退下吧!红钰你也出去!”子矝道。
子矝的眼神凌厉了起来,看着颦如,她厉声说:“熙庶妃陈颦如,你跪下,我要审你!”
颦如愣愣地说:“你今儿可是疯了?审我什么?”
子矝长叹一口气,拉着她的手,语气放缓和了,说:“颦如,我们进得这深宫内院,只是要服侍万岁,延续皇族子嗣,其他的事情,与咱们没有关系,尤其后宫是不可以干预朝政的。不管你来处的家庭背景如何,还是你有争强好胜的心,在这后宫里,我们就该像悫惠贵妃一样,不计较名分,不心存奢望,平和淡然就好了。如今我们能安身立命,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子嗣,不能对那些老姐姐们心上的事情带来威胁。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大事,那是外面男人们的事情,究竟男人们能不能做到或者能不能做好,我们无能为力的。颦如啊,我们姐妹同时入宫,我素来看你最是个孤标傲世、超凡脱俗之人,切不可坏了自己的本性啊!”
颦如听着,越听越糊涂,她在长篇大论地教育我什么?我又如何坏了自己本性?
看着颦如深思恍惚,子矝起身摇摇头说:“算了,你歇一歇吧。自己静静想一想也好。我走了。”
颦如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出去,回想着她的语气神情,曾经,在那个久远的,久远得触摸不到的曾经,那个也是如此苍竹环立、香草吐幽的园林深处,她也曾这样教导过我,教导我读书的道理,教导我不要读邪书迷了本性,她叫子钰,她仍